荀远微看向戚照砚的眸光有些复杂,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既然如?此?,于皋,你又是如?何得?到这旧版的试题的?”
于皋的头?上也冒出?涔涔冷汗,对于荀远微的冷声质问,也只能说出?一句:“草民,草民不知……”
他的确不知道这东西是怎样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子底下的。
戚照砚将于皋的恐惧尽收眼底,他正身朝荀远微道:“殿下,臣尚有未尽之言。”
“讲。”
“臣在考功司值守的时候,曾将试题换过柜子,春和方才去取的时候,应当也发?现了此?事。原本存放正式试题的那个柜子是靠着两面墙的,臣担心受了潮,便将那些试题和旁边柜子里装着的旧版的试题换了地方。”
“臣斗胆猜测,有人想要窃取原本的此?次贡举帖经的试题,但因为?不知晓臣将试题换了地方,所以取到的是旧版的废题,才生出?这件事,至于为?何窃取帖经的题目,是因为?杂文与时务策一时难以做出?更为?完善的答卷,作弊是幌子,栽赃臣是真。”
荀远微心下一惊。她忽然想起?这几日?在尚书省牵头?滋事的那个叫王贺的考生,这件事原本是因他检举于皋而起?,而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在于皋想要毁掉那张夹带的时候,王贺就看了过来?
不管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这件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忽然后悔了自己将这些考生从尚书省放了回去,这样的话还能快些将王贺传过来。
“去王贺落脚的客栈,将人传过来。”荀远微朝杨绩道。
杨绩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
“慢着,”荀远微还是不大放心杨绩的人去做这件事,“春和,你去射声卫找李衡做这件事。”
春和应下。
如?此?一来,戚照砚身上的污名暂时算是洗脱了,荀远微看向堂下站着的小吏,“给戚照砚去枷。”
小吏不敢有半分的迟疑,立刻取出?钥匙,替戚照砚将他身上的锁链拆了下来。
“谢殿下。”戚照砚应这句的时候,气息有些微弱。
在扶着膝盖站起?来的时候,竟然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来,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下颔淌下来,一路没进他的衣领。
他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然坚持起?身,朝着荀远微摇了摇头?,用唇语说着些什么。
“戚照砚!”荀远微站起?身,喊出?这句。
但在这一瞬,戚照砚却昏倒在地。
在下台阶的时候,她转头?狠狠地剜了杨绩一眼。
杨绩不敢作声。
荀远微的手背覆上他的额头?,却感受到一阵灼烫。
她刚回京的时候,大多时候是歇在长公主府的,只有分外忙碌的时候才留在宫中?,这段时间许多事情压上来,也一直留宿宫中?,但现下这个时间,内宫已经落锁,她也只好将戚照砚带回长公主府了。
荀远微让人找了城中?的郎中?给戚照砚看过身上的伤,又唤了自己府上洒扫的长随给他唤了干净的亵衣,她才要转身,却听见戚照砚唤了声:“殿下。”
她转身,却看见戚照砚已经撑着床榻起?了身,因为?挪动,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上又渗出?了血迹,她忙坐到床沿,颦眉:“你身上伤还没有好,不要乱动。”
烛影昏黄,戚照砚额前的碎发?垂落,他也没有整理,只是顺着荀远微的话躺下。
荀远微看见他胸前渗出?的血迹,才要转身,却被?戚照砚扯动了臂弯上挂着的披帛。
说是扯动,其实是他轻轻牵动披帛,以引起?荀远微的注意。
他喉结滑动,轻声说:“别走。”
荀远微一时失笑?:“我不走,我叫郎中?过来给你看看伤。”她说着用指尖在空中?轻轻点了点戚照砚胸口渗出?一点红色的地方。
袖子牵着风,带动了一旁烛台上的蜡烛,烛影摇动,两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边界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