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发现了:“小时娘子,你坏坏的!”

他说:“上一次大姐姐要带猪肚汤回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我问了呀,”小时女官笑容和蔼,宛若一个白切黑的汤圆:“是你说德妃娘娘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的嘛!”

阮仁燧:“……”

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有种狐狸似的奸猾感。

几个人都吃撑了,便也就没有乘坐马车,步行着走在街上,捎带着消消食儿。

这回他们是白天出宫的,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软红香土,虹桥熙攘,大船的白帆在远处风中招摇,虹桥上下皆是摆摊兜卖各式货物的小贩。

因是春日,还有人在卖树苗和果苗。

阮仁燧过去瞧了瞧,想着距离自己长大还有很多年,完全有时间等待树苗长大,遂让人买了几棵樱桃树苗,预备着栽到自己的院子里。

他喜欢吃樱桃。

那桥头上有个老翁在卖竹编的背篓,大公主不由得贪看了几眼。

她其实对背篓不感兴趣,只是很喜欢那老翁摆在脚边的几个小篮子。

约莫只有成人手掌大小,很难真正地用来承载什么,但要是拿来给小孩儿玩过家家,就刚刚好了!

小时女官看大公主感兴趣,便领着她近前去问价。

阮仁燧也跟着过去,只是没看竹编的小篮子,倒是在绕着几个稍大些的竹篮打转。

德妃喜欢插花,素日里用来插花的器具也多,各色各样的陶器和瓷器,他想着,或许也可以用竹篮来试试看?

姐弟俩蹲下来开始准备扫货,那老翁见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个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随便从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他都不虚此行了!

正在此时,喧嚣与叫嚷声从另一边桥尾传过来了,夹杂着高昂的催促声和马蹄声,迅速往这边逼近。

阮仁燧茫然地扭头去看,便见虹桥上已经是人仰马翻,好几个行人被撞倒在地,另有几个摊子也被掀翻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满面骄横,骑着马从桥上疾驰而过,后边还有侍从慌里慌张地在追。

那老翁摆摊的地方在桥头,倒是没有受灾之嫌,此时朝那边张望一眼,不由得暗暗咋舌。

阮仁燧就感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再定睛去瞧,那少年已经越过自己几丈远了。

他看着虹桥上的一片狼藉,皱起眉来,只是都没等说话,旁边大公主已经超级愤怒地叫了起来:“把他给我抓起来!”

阮仁燧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意会,大公主已经气呼呼地原地跺脚起来:“我的猪肚汤!”

阮仁燧愕然回头,就见自己几人后边提着猪肚汤的侍从已然成了那少年纵马过借的受害者,汤罐破裂,汤水撒了一地,正顺着倾斜的地势,徐徐往河间去……

随行的扈从听令前去拦人,阮仁燧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满地狼藉看了一会儿,忽的转头去看小时女官。

说起来,自己一行人当中,她才是真正有能力拿主意的那个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时女官看了过去,旋即半蹲下身,告诉他:“好像是颍川侯府的世孙呢。”

啊?

颍川侯府的世孙?

啊!

是他啊。

阮仁燧脑子里宕机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此世孙非彼世孙。

现下小时女官口中所称的“世孙”,其实是多年之后他熟知的颍川侯世子。

想到这儿,阮仁燧心下纳闷儿起来。

记忆里,那位不是这么骄狂的性格啊!

颍川侯府的世孙催马在前,侍从们紧跟在后,只是追了许久,都没能撵上他。

原因倒也简单,世孙年少气盛,有所依仗,敢在神都街头纵马,侍从们哪有他的底气?

一来有所闪躲,二来眼见有人受伤,亦或者翻了摊子,还得留下个人来替世孙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