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令他痛彻心扉。
希尔洛从军政府主舰的司令官就寝室醒来已有四个钟头。活动空间不小,毫无疑问大门紧闭,三发肩扛式小型粒子炮才能打穿的防护门阻断了所有逃离的希望。
但也不是束手无策。
他在昏睡中被完全摘下了代肢组织,只留下扎有束口的光秃断面。希尔洛扯过衣袍,遮住丑陋的伤口。他朝着镜子瞄了眼,脖颈、肩头,转过身拉开衣襟,后颈,肩胛骨,解开系带,松散的袍子下,小腹和腰侧的吻痕若隐若现。
身上的睡袍也是雌虫的私物,这间屋子里从内到外都弥漫着阿内克索的气味,包括他自己!
他,无法逃离。但他必须逃离这个窥视他内心的怪物。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希尔洛强压住内心慌乱,他无法正确解读两股正在交战的力量具体是什么。他该从哪里寻求答案?
雌虫拿走了他的衣物,唯独留下了他随身携带的骨笔。希尔洛不难想象雌虫在事后整理的时候发现他自己骨头时的神情,一定是得意又张狂,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自恋得以为早就拿捏住了雄性的心,所以才大胆妄为得将它摆在了床头他一睡醒睁眼就会看到的地方。
希尔洛将它藏进了睡袍口袋里。距离那场他不愿回忆的经历仅仅过去了一晚,他醒来时,内心却相当平静。他花了点时间,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做了些有效的推测,再在脑中演练了十次,终于走进浴室。
在这里,他正站着的位置,这面镜子后,放置着一枚隐形监控。他看得出来,镜面的边缘沾了点灰黑,有移动过的痕迹。在今天之前,谁也不敢在狄克诺的浴室安装监控,这东西只可能是刚刚安装的。
希尔洛酝酿好情绪,他面对着镜子,镜中容貌精致的虫本就白皙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着下唇,唇瓣失去了血色,逐渐逐渐控制着身体颤动的幅度,由微不可查变得剧烈,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闷哼一声,左手捂住断肢的大臂,向后退倒在墙上,昂着线条优美的脖子打颤,喉结翕动,仿佛等着那不存在的痛楚过去。
那只雌虫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监视他的机会,也不会放任他忍受幻肢痛。即使被对方做出了那样的事,以他对雌虫的了解程度,希尔洛依旧肯定得做出判断。
就算阿内克索会怀疑他在演戏,也绝对会前来查看。
果不其然,仅仅三分钟后,他就听到了电子门开启的声音。而现在,他需要到外面去。
希尔洛赤着脚缓慢走出浴室,雌虫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巧撞开了卧室门。
雄性空洞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时,阿内克索心里蓦得一顿。他很快收起了心思,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雄性的身体上,并很快从年轻雄子撇动嘴角的小动作发现了端倪。
阿内克索的右手裹着绷带,他的骨头还需要至少两天才能恢复完全。他双手抱臂,靠在了那扇唯一能通往外界的门边上,刻意把右手放在了显眼处,看不出过多情绪:“你想让我来,我便来了。”
希尔洛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了。
“狄克诺,”他觉得嗓子干得发痒,连带说话时呼吸都不畅了,“请你不要把自己无干的联想加诸到我身上。”
“我们已经没有关联了。”雄虫再次强调道,他在床边站定,深吸一口气,作出决定:“我知道你不喜欢弗兰西,他可以由我教养。你肚里那个,你喜欢可以留着。”
“你要怎么教养?拖着这幅躯体,”阿内克索深深望着他,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拖着这幅叫我揪心的躯体?你如何单独抚养那个孩子。”
希尔洛靠在了他对面的墙上,微微颔首,凌乱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空荡荡的袖管加深了他整体的脆弱感,让他看起来既易碎又倔强。
“希尔洛,雄主,”雌虫向他走了两步,不确定雄虫的舒适区距离,停下来观察他的反应,“我为我昨天的所作所为道歉,我愿意用余生向你赎罪。但是,”他再迈出一步,“唯独这件事,你自暴自弃损毁自己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