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伊夫雷”
伊夫雷女士敲敲桌子,示意大家都看向自己,她高抬起下巴,声音尖锐而又傲慢:
“下令向白淞镇那个贱民汇聚之地开炮的,便是我的弟弟,虽然自那之后他一直赋闲在家,但我一直为他感到骄傲!正是因为他的果断,十八年前,我等才无需向那些贱民低头,是他捍卫了我等贵族的骄傲!”
“而我今天在这里说出这些,是希望你们能清醒一点,十八年前的白淞之围,直接导致白淞之围发生的灰河事变,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千万,千万别妄图自己能从中脱身。”
戳破贵族们软弱的幻想,伊夫雷女士这才缓缓坐下。
弗朗斯家主接过话头,语气中尽是赤·裸裸的嘲讽和警告之意:“准备好迎接来自兰道夫的进攻了吗?蠢货们。”
“好了,加登,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亚当斯老夫人不悦地打断弗朗斯。而在这些被弗朗斯轻蔑称呼为“蠢货”的人群中,已经有机敏的年轻人抓住机会问道:
“各位公爵阁下,所以我们该怎么做呢?对面可是神王啊!”
“所以说,兰道夫还是太年轻。”
伊夫雷家主和弗朗斯家主当众唱了一出白脸,那么自然就轮到亚当斯老夫人出来唱红脸收买人心。
她那枯瘦的脸上总算是挤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胸有成竹地看向静候她说出办法的其他人,冷静道:
“太过年轻,太过气盛,以至于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水神冕下划分开界限,我想,经由这两年的观察,无论兰道夫多么擅长花言巧语,水神冕下都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才对。”
“而只要水神冕下不再选择宽恕于他,我们自然就有办法根据枫丹律法让他从神王重新变成庶民!”
作为枫丹廷内对律法研读最为深入的贵族领袖,在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判断。
可兰道夫神王的疯癫和狂妄在贵族们心目中印象过于深刻,即便伊夫雷和弗朗斯再三强调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但在真正看到末路之前,他们依旧不愿意主动和一个疯子为敌。
除非……他们有充足的信心,知道自己一定站在胜利的一方。
当即便又有一个脸生的贵族站出来问道:
“亚当斯公爵大人,可以请您展开讲述一下您的计划吗?”
“当然。”
亚当斯夫人颔首应许,眉目间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
“说来惭愧,这道法案,本是先祖留给我们的护身符,却不想我们这些后辈不争气,竟然被兰道夫家的那个狂徒逼迫到如此的境地……”
“您是说……”
枫丹律法作为贵族们的必学课,研读并熟知律法被贵族们视作绅士小姐的必备技能,故而亚当斯夫人只是刚刚起了一个头,就有精通者意识到了她所说的是哪一条法律。
当即,不少意识到其背后含义的贵族齐齐露出了动容之色。
“没错,就是枫丹律法第一条。”
“枫丹律法的废立需由执政官和三分之二贵族同意,否则视为无效。”
苍老的声带无法发出过大的声音,故而亚当斯夫人的声音可谓是极轻极轻。
但当她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傲慢如伊夫雷,还是偏激如弗朗斯,都只是安静地听着,感受这位将自身当作“枫丹律法”权威性的女士,主动说出放弃贵族特权的话语。
可声音的轻微并不意味着情感的淡然。
亚当斯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和怒火,她近乎咬牙切齿:
“兰道夫是借由枫丹律法成为神王的,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可以无法无天,可以嚣张自大,甚至可以对水神冕下大放厥词,可他唯一不能否定的,就是枫丹律法本身。”
“他不是用册封名誉贵族来制衡我们吗?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只要我们又召开全体贵族会议的意思,就册封同等数量的名誉贵族和我等抗衡,将贵族的高贵狠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