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逐层敞开,传来死灵恶鬼凄楚的尖啸和哭嚎。
井云归的意识心神好像也和它们一起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之前他来到墓室,一路上都没有回头,哪怕最后一刻无比想看罗非焉的脸,也强迫自已克制隐忍。
他怕只要看到罗非焉,只一眼,所有的冥顽不灵都会烟消云散。
此刻他却无比想要看着罗非焉,看着那双竖瞳,看清当中的真相。
然而他再也看不见了。
九条鬼尾如同生长千年的巨大树根,将整座墓室挤得爆开一条条裂痕。
幽邪紫气充斥了整个空间,触目所及都是蠕动的黑影。
井云归的噩梦化作现实,原来这才是罗非焉真正的目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井云归听到自已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然后便人事不知。
在他倒向血水之中时,一条粗硕漆黑的鬼尾轻轻接住了他,温柔地将他放在棺椁旁边。
“为了能和你再次相遇……”
罗非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快便消隐于黑暗中。
良久,震动的墓室归于平静,血水退潮般散去。
井云归再度睁开眼睛,只感到死一般的寂静。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知觉,扒着棺椁往里看去,尸体早就没了,只有鸦翎笏和拔出的石针散落在里面。
“小傻瓜,我骗你的”
井云归呆滞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椁,罗非焉那句炸雷般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
他对着棺材像是质问,又像喃喃自语道:“从你的魂魄借由风水局被破坏、暂时脱离棺椁牢狱那一刻起,你就在盘算、计划、等待这一天吗?
所以你忍着对井家人的憎恨厌恶接近我、一次次救我、对我那么温柔……都是在骗取我的信任?
从始至终,你只是想要我心甘情愿地把你放出来?”
剧痛袭遍井云归全身,他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喉咙里咔出带着血腥气息的哽咽。
陈太公在纪事卷册里读到过,当年战场上的活尸,可能和鬼脉融为了一体,要借由鬼脉之力复活。
正因如此,经过炮制的活死人才能借由聚阴井、风水局,获得与鬼脉相生相克、互相牵制的力量。
井家先人压制了鬼脉对罗非焉的影响,使他没法继续复生的转变。
风水局破坏后,罗非焉阴魂离体,想要彻底摆脱封印,得到自已的尸体,重新借由鬼脉之力转生。
只是他早已在经年累月的诅咒中尸变,不再为人。
所以转生的他,是邪灵鬼神般的存在。
“呃……”井云归痛苦得呻吟不止,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再被残忍地揉烂捏碎。
罗非焉为他所做的一切,对他流露出的温存和纵容,都是为了让他释放自已。
罗非焉要复仇,要所有人付出代价,以抵偿这几百年来所承受的煎熬折磨。
井云归虚弱地爬起来,跌倒,再爬起。
他用血都流干的手抓起鸦翎笏,跌跌撞撞跑出墓冢,出了黑木林一路狂奔回镇上。
鸦林镇万家灯火,却寂静无声。
正个镇子浸沐在凄冷沉寂的夜色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透着诡异莫名的气息。
井云归本就打颤的双腿抖得更厉害,沿路挨家挨户地敲门,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罗非焉已经动手,镇上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视线中的一切飞速旋转,井云归的脸苍白得像鬼一样可怕。
鸦翎笏锋利的边缘深深嵌入他手掌横断的伤口里,他丝毫感觉不到。
忽然,一条火龙闯入他天旋地转的视野。
鸦林山灯火通明,火光沿着山路蜿蜒向上,宛如游移的长龙。
井云归呆呆地看了很久,猛地惊觉。
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