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了平日的自信淡定，有种滴水不漏的冷静感：

“贺涟患有多重人格，他丢失了整整一个月的记忆，显然是受到了另一个人格的支配。

在他接受治疗后很长时间里，他依然经常忘记妻子被自已所害，一再声称妻子不见了，要求警方去找。”

罗非焉若有似无地看着闫扉的举动和神情变化，突然说：“有一个地方，恐怕没人找过吧。”

闫扉看向他：“不可能，梅鼠乡是一个守望相助的地方，除了警方，全镇的人都帮忙寻找，没有漏掉任何角落。”

罗非焉不以为然，慢悠悠地说：“贺涟报警的那天夜里，他说看到怪物把妻子拖进了湖里。

如果他们夫妻感情如你所说真的很好，在报警电话被当成恶作剧挂断之后，孤立无援的丈夫，会怎么做呢？”

闫扉的表情些微有些变化，虽然第一时间明白了罗非焉的意思，但因为认定不可能，所以不愿说出口。

井云归则直接干脆地说：“你认为贺涟为了救妻子跳进了湖里，之后消失的一个月期间，都在……都在湖里？”

闫扉感到有些可笑：“贺涟是个精神病，不是超人，不是神。

一个普通人在水下屏住呼吸的时间顶多两三分钟。

一个月？你在开玩笑吗？”

罗非焉看起来的确不是以一本正经的态度说这番话。

但井云归知道，罗非焉并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湖……井云归打了一个激灵，莫名在温暖的房间里感到一股冷意。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先于大脑，记起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噗通

下沉，不断在冰冷黑暗中下沉，被湿润柔软包裹……

“想到什么了？”罗非焉察觉到身边的人神情突然恍惚，握住他的手问。

“没什么。”井云归被他拉住手一握，总算摆脱了那种阴冷古怪的感觉。

他看着罗非焉的手抿了抿嘴唇，把手抽出来说：“贺涟身上发生的事太奇怪了。

还有那些画，如果他没见过，怎么可能想象出与实际情况完全一致的人事物？”

“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罗非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暗自收拢手指，握住残留在手心里的温度。

井云归摇头说：“我不知道，目前还想不出这之中有什么关联。

可惜他现在被关起来了，想问也没处问。”

陆承临死之前那番话，让井云归感到不安。

神谕；盲；它们的？？不该睁；找到；它操控；不要让他想；不要幻想。

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根本无法连成完整的意思。

仅存的可追溯线索，只有两个

一个是黑湖镇夜猎成员的特殊哨子，声音和梅鼠的叫声相同；

另一个是陆承送给神官的匣子，切实存在于现实，存在于梅鼠乡这个现实当中。

而这两条难以关联的线索，都指向贺涟。

加上流浪汉、山鬼谣、奇怪的画、贺涟本身的经历，他就像是由一个个谜团组成的集合体，并且藏在重重迷雾之后，叫人有种管中窥豹的感觉，无法明晰地看清楚。

“我会想办法。”闫扉淡淡地说，“我是贺涟的主治医生，也是这次梅关医院血案唯一清醒的知情者。

稍后见到贺涟的时候，我再和他聊聊看。

不过我认为还是不要对他抱太大希望。

我和他作为医患关系相处九年，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已经是最大的进展，恐怕问不出更多了。”

他看了眼时间，三人聊了一整晚，现在都快午夜了。

“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和体力之后，再来解决这些问题吧。”

闫扉带二人去了楼上，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你们住在客房吧，虽然从没有人住，但我一直有打扫。”

罗非焉径直走向房门，井云归却没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