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闲逛起来,一个小时以后才慢慢地走回登机口,这时看到一位日本的美联航职员站在那里一遍遍叫着“圣弗朗西斯科”,我才想起来日本的时差,我是最后一个上飞机的。

九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我来到了旧金山,为了防止转机去华盛顿时再发生时差方面的错误,我在飞机上就调整到了美国时间。当时我想起来很久以前读过王安忆的文章,她说从中国飞到美国,美国会倒贴给中国一个小时。我在手表上让美国倒贴了,指针往回拨了一小时。在旧金山经过了漫长的入境手续之后,又走了漫长的一段路程,顺利地找到了联航国内航班的登机口,我的经验是将登机牌握在手中,沿途见到一个联航的职员就向他们出示,他们就会给我明确的方向。

然后我坐在去华盛顿的飞机上,这时我感到疲惫了,当我看了一下机票上的时间后,一种痛苦在我心中升起,机票的时间显示我还要坐八个多小时的飞机,而且我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美国大胖子,我三分之一的座位属于他了。我心想这一次的旅途真他妈的要命;我心想这美国大得有些过分了,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还要八个多小时,再加一小时差不多是巴黎飞到北京了;我心想就是从哈尔滨飞到三亚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我在飞机上焦躁不安,并且悲观难受,有时候还怒气冲冲。四个多小时过去后,飞机驾驶员粗壮的英语通过广播一遍遍说出了华盛顿的地名,随后是空姐走过来要旅客摇起座椅靠背。我万分惊喜,同时又疑虑重重,心想难道机票上的时间写错了?这时候飞机下降了,确实来到了华盛顿。

在去饭店的车里,我问了前来接我的朋友后,才知道华盛顿和旧金山有三个小时的时差。这位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的朋友告诉我:美国内陆就有四个时区。第二天我们在华盛顿游玩,到国会山后,我说我要上一下厕所,结果我看到厕所墙上钟的时间和我的手表不一样,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美国国会也有自己的时区?这一次是墙上的钟出了问题。美国的时差让我成为了惊弓之鸟。

五天以后,我将十二张飞机票放进口袋,开始在美国国内的旅行。此后每到一个城市,我都要问一下朋友:“有没有时差?”

一九九九年六月三十日

耶路撒冷&特拉维夫笔记

二〇一〇年五月二日耶路撒冷国际作家节的欢迎晚宴在Mishkenot Sha’ananim能够俯瞰旧城城垣的天台举行。佩雷斯步履缓慢地走过来,与我们挨个握手。这位中东地区的老牌政治家、以色列的前外长前总理现总统的手极其柔软,仿佛手里面没有骨头。我曾经和几位西方政治家握过手,他们的手都是一样地柔软。我没有和中国的政治家握过手,不由胡思乱想起来,觉得中国政治家的手可能充满了骨感,因为他们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佩雷斯离去后,作家节的欢迎仪式也就结束了。我借助翻译和美国作家罗素·班克斯、保罗·奥斯特聊天,这两位都没有来过中国。罗素·班克斯说,他有个计划,死之前必须要做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要来中国。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来,保罗·奥斯特在一旁大笑地替他回答:“死去之前。”

二〇一〇年五月三日作家们在导游陪同下游览耶路撒冷旧城,排程上写着:“参加者请携带舒适的步行鞋和一顶帽子,请衣着端庄。”

昨天国际作家节的新闻发布会上,来自欧美的作家们猛烈抨击内塔尼亚胡政府破坏中东和平。今天中午聚餐时,作家节主席乌里·德罗米高兴地说,虽然他本人并不完全赞同这些激烈言辞,可是因为国际作家都在猛烈批评以色列政府,以色列的媒体纷纷大篇幅地报道了今年的作家节,所以很多场次朗诵会的门票已被抢购一空。

下午从耶路撒冷驱车前往死海的路上,看到有供游客与其合影的骆驼,其中一头骆驼只喝可乐不喝水。没有喝到可乐,这头骆驼就会拒绝游客骑到身上。这是一头十分时尚的骆驼。

我和妻子躺在死海的水面纹丝不动,感觉身体像救生圈一样漂浮。我使出各种招数,想让自己沉下去,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