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眼，看向我的脸，一点点露出带着苦笑的微笑，“亨利，你像他，但比他更靓更聪明。”

原来我的故事，要从8504年，我的父亲和母亲重逢、我的母亲和钱卓铭相遇讲起。

母亲家世平平，祖上都是渔民。到了外公那一代，在湾仔开了一家海鲜餐厅，家中境况还算不错。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自小因美貌在那一带很有名。她的初恋就是我的父亲，一条街上医生家的儿子。到了母亲十四岁，父亲十八岁，我的父亲全家移民去了英国，初恋男女就此分开。

8504年，我的母亲二十一岁，在高尔夫球场找了一份兼职工，同时也在备选港姐。她就是在那里遇到的钱卓铭。这些报纸上都写过，不算什么秘密。

彼时，钱宁刚满两岁，钱卓铭对我的母亲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妈妈坦诚相告，她年轻时想去选港姐也是为了以后嫁个好人家。钱卓铭虽是有妇之夫，且比她大了近二十岁，但其人风度翩翩，很有魅力，她当时也根本抵挡不住另外一个繁华世界的诱惑。

同年，我的父亲拿到医学博士回港行医。初恋男女偷偷再续前缘。

母亲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究竟该选谁。

但有一天，我的父亲突然不辞而别，回英国了。

据说是我已过世的外公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事情发生的时间相近，母亲得知自己怀孕时并不确切知道哪一个是父亲。既然父亲已经走了，她只当钱卓铭就是父亲。

此后，我的母亲顺利成为钱卓铭实质上的第三个妻子。

8505年十一月，我出生。

相隔不超过一个月，我的生物学父亲在英格兰肯特郡自杀，自杀原因是抑郁症。

切尔诺夫查到了一部分，妈妈刚同我讲了一部分，勉强补全了这个故事。

“你确诊时，我好想问希尔医生会不会和遗传有关，但我还是忍住了。”妈妈低头叹气，“我以为可以瞒一辈子的。”

“但你很早就让我申请英国的公学了。”我身体前倾，认真看着妈妈。

她依然年轻，不过四十三岁。她也依然漂亮，报纸上写，许多同年纪的女明星都没她漂亮。

“我不知道。”妈妈木然摆着头，“也许有关系吧。”

如果当年她选的是父亲，我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

我毫无疑问不会遭遇1988年的事，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亨利。我甚至未必叫亨利。我的姓氏应该是林。

但，钱宁呢？

我还会遇到她吗？

我还会在剑桥三一学院读建筑吗？

我会认识该死的狄兰和杰瑞他们吗？

……

“妈妈觉得好对不起你，你被人绑架，都是因为我……”妈妈呜咽起来。

我起身过去，坐到她身旁，揽住她的后背，“怎么会是因为你？凶手都抓住了。不要胡思乱想。”

她伏在我肩头，低泣了一会儿。某个时刻，她主动推开我，拿纸巾擦拭脸上泪水。

“亨利。”妈妈哼着鼻音，不敢正眼瞧我，“你同我讲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对钱宁……”

“是。”我肯定的答复让妈妈眼里最后一点期盼奇迹的希望消失了。

她不是那种什么都爱管的母亲。诚然，1988年的事和我的病，让她操碎了心。这样来看，她也算不上一个特别幸运的母亲。

唯独在我和钱宁的关系这件事上，九年来，她相当固执。

在她心里最深处，她是知道的。她只是需要骗自己，那不是真的。

“你告诉她了？”妈妈战战兢兢地问。

我没有否认。

“你讲的女朋友是她？”妈妈睁圆了眼睛，眸子里全是惊恐，“她和狄兰分开……是因为你？”

我摇头，“不是那样。”

妈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她嘶哑着声音嘟囔：“……你们……你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