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人先诛心

雪又下了起来。

轻轻柔柔一片,鹅绒似的,落在手背上面几乎没什么重量。

只有清晰彻骨的寒凉。

沈晚晚垂眼望着手背上一点点消融的雪片子,心中不由得哼笑。

状元郎这是不甘心计谋落空, 巴巴地找她打探起原因来了。

可惜手段不怎么高明。

还听说呢。

大理寺的人登门拿人,这动静可不小,昨天他们回来时,门口就聚集了一堆人,都是担心他们的左邻右舍。

就是今天早上开门时,也还有邻居登门慰问。

爹娘也将原因一一说了好几遍,声明这就是场误会,免得热心肠的邻居们为他们担心。

所以,若真像白起善说的那样,他是从街坊邻居的闲谈中,得知昨日大理寺的人登门,那么他现在就不该问出为什么的话。

应该为他们高兴才对。

毕竟因为这场误会,父亲升官了,皇帝还赏赐了他们家不少好东西,怎么看都是场因祸得福的好事情,何来担忧?

状元郎这戏演的,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都不肯多过遍脑子。

然而细细回想起来,白起善对她的敷衍,又岂止是今天才出现,难道不是一直都这么敷衍吗?

不过是她素来眼瞎心又盲罢了。

沈晚晚扯了扯嘴角,唇边露出抹肆无忌惮的讥讽。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她冷声哼笑道,“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烂肚肠的混蛋,说我在老树根下埋布偶诅咒长公主,还跑大理寺那里告密。”

黑心肝烂肚肠的混蛋本蛋白起善:“……”

要不是沈晚晚表现得过于坦然,他都要怀疑沈晚晚故意指桑骂槐骂他。

压住心中的愤怒,他先摆出震惊和愤怒的嘴脸:“啊?竟有这种事情?岂有此理!”然后再迫不及待地回归本题,“那,后来呢?”

“后来弄清楚是冤假错案了呗。”沈晚晚唇角的讥讽更加明显了。

她今天没戴面巾,一半脸白皙细腻宛若美玉,一半脸黑红交错凹凸不平狰狞如腐尸。

不巧,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那半张黑红交错凹凸不平狰狞如腐尸的丑脸,正正对着白起善的眼睛。

再看看她唇角那抹凉凉的笑意,白起善忽然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说不清道不明,就感觉头顶上面仿佛悬了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扎他个对穿。

他打了个哆嗦,逐渐失去耐心,皱眉问道:“圣人是怎么发现抓错人了的?”

这话问得就漏洞百出了,毕竟前头说的是大理寺的人上门拿人,可没提皇帝什么事。

不过沈晚晚有时而耳聋时而眼瞎的毛病,某些特定时候,听话也只挑自己想听的听。

就比如现在,她的老毛病就又犯了,看不见白起善脸上的不耐烦,也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抿了下唇,哼笑道:

“我不过就是个替补县令家的女儿,连长公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跟她更是无冤无仇,我诅咒她做什么?”

“我把这些事实说给圣人听,圣人就让人打开从老树根下面挖出来的木盒子,然后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布偶小人,就是卷经文。”

“圣人问我为什么将经文埋在老树根下面,我就跟圣人说,家父为官清廉,对政务更是兢兢业业,然而最近两年似乎命犯小人,隔三差五就要遇上回罚俸的倒霉事情。”

“眼看父亲日渐憔悴,时常半夜为养不活妻儿老小而愁得彻夜难眠,于是我就往老树根下面埋经文为父祈福,老树有灵气嘛……”

她将在宣文帝跟前的那套说辞,搬出来说给白起善听,死活就是不说关键信息,直把人折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她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回来后,我又去老树根下面翻了一遍……你猜我挖出什么了?”

“……”白起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