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为他擦拭身上的汗,解开衬衫时,尽管他有心理准备,但看见他胃腹处一片骇人的青紫还是深深倒抽了口凉气。
韩定远一直不停地出汗,林清然担心他脱水,挂好吊瓶准备为他补液,韩定远被肺部的憋胀针刺感生生唤醒,手摁着胸口小心翼翼地咳,他意识仍有些恍惚,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了林清让,想到这几天辛苦地等待,蓦地就变得委屈起来,原本就泛红的眸子变得更红,眼底还铺了一层水光。
“清让......”
林清让蹲在床边,手里捏着输液针排空气,他听见韩定远干涩嘶哑的声音抬起头,见他因为视线模糊下意识用手摸索,指尖已经触到他的发梢。
“定远,我在。”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短短四个字听得韩定远更委屈了,急急想要起身,可他四肢都软软地使不上劲,不光没起来,反而又引起一阵急咳。
“别动,你出了太多汗,有些脱水了,我想给你打点滴,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先帮你冲点糖盐水。”
林清让如很久之前一样,用商量的口吻询问,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韩定远却乖乖地伸出一只手将头偏向一边。林清让震惊之余又怕他反悔,赶忙绑好压脉带找下针位置,然而摸过手背和小臂,血管凸出,有些地方甚至发硬红肿,他换了另一只手,发现并没有更好一点。
这是静脉炎,长时间输液或者输入刺激药都可能引发。
“定远,这是怎么回事?”
韩定远头昏脑胀难受极了,甚至连四肢都有些麻木,听到林清让急切的询问,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没敢看他的眼睛,捂着嘴唇咳得停不下来,一张脸由惨白变得通红再褪成惨白,躺都躺不住。
“算了,我去冲一些糖盐水给你喝。”
林清让心疼又心急,眼看着他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急忙跑去厨房调了一杯糖盐水,十分艰难地喂他喝。
大约是扁桃体也发了炎,又肿又痛,韩定远咽得辛苦极了,喝了半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张嘴。喝下的水没有出的汗多,林清让心中焦急,却又舍不得责怪,扶着他轻声叹了口气,迫不得已选择了下肢静脉为他吊水。
“我今天不想住这里了......”
吴婶虽然热情,但在韩定远心里,她仍旧是个陌生人,借住的这几天他都格外煎熬,加上一身的病痛,他实在不愿意在这里丢人。
“你想去哪里?”
林清让坐在床边,帮韩定远的两只手和手臂都涂了药,然后为他揉搓下肢促进循环,他抬眼看了看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让韩定远心里没了底。
他想去林清让的家,即便未曾进去过,却会下意识觉得那才是家。
可是,以什么身份呢?
“我......”
“你烧还没有退,身体又虚,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好好躺在这里吧。”
林清让不清楚韩定远心里那些百转千回的情绪,所有心思都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上。
“如果我能下床呢?”
韩定远不死心,甚至想用行动证明自己,但很显然他的身体并不配合。
“定远,别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