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天空上,盘旋了许久,却奇怪地没有吵醒任何世人。
阿纯与陶生站在巷中,目送着马车骨碌碌地远去,直到那抹幽绿消失在浓重的黑夜里……
待送完白先生后,二人返回十二瞬。
此刻铺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微小的灯火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消失没有了白先生的十二瞬,顿感寒冷了起来。
陶生问:“阿纯姑娘,小生有一事不解。”
阿纯正拿着小金剪拨灯芯:“什么事?”
“那迷津渡是什么地方?白先生要去往昆仑必须打那儿去吗?似乎蜃城的码头并不叫迷津?”
“哦,那迷津渡是三界六道一个交界口,从那里走道,无论是云城还是黄泉,抑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都可以到达。”
“那么……世人也可以去迷津渡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一般世人招不来接送的马车,所以去往迷津渡的一般都是些道行极深的高人,并且听说高人也不大喜欢从迷津渡走,据说那地儿是个有去却不包回来的地方那里的渡船可以载人去往任何地方,但到了那儿后,是否还能回来,就靠渡客自己的造化了。”
“那么……”陶生思虑片刻,“那迷津渡,也能到达桃源?”
“不是说哪里都能去吗?桃源自然是能到的……啊!”话说到一半,阿纯恍然大悟,“你是说,你想通过迷津渡去往桃源,鹊娘的家乡?!”
陶生坚定地点点头:“不知阿纯姑娘可否知道怎样招来接送的马车?”
七 迷津渡客
次日,阿纯抱着一小包行李,坐在十二瞬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腮帮,苦恼地望着天空。
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关了铺子,陪着陶生去往桃源,自己又会欠白先生几年工时,掰着手指算了算,最后十分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没搞清除那只臭鱼怎么有那么多亲戚要拜别,一走也是数月了,要是他没这么多事,我也不至于事事都脱不开身……”
她将一腔邪火全烧到万里之外诸事不知的阿澈身上。
阿纯也奇怪过,她与陶生萍水相逢,不吃了他就不错了,为何愿意帮他?摇了摇脑袋,她不愿意再费力去思考什么,扭头朝铺子里喊道:“喂,读书人,收拾好了没有?咱们要走了!”
陶生从里头走出来,捧着那些记载着他记忆的珍珠,踌躇道:“阿纯姑娘,这些珠子,还请你代为保管,此去迷津,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回来,若不能,你今后遇上鹊娘,还请替我代为转交。”
阿纯奇怪地看着他:“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迂腐,什么叫回不来,既然是我领你去的,自然能保得你回来。”
摇摇头,书生眉宇间泛着忧愁:“不是指这件事,而是白先生说了……”
“啊,时辰到啦,走吧,走吧!”还未等陶生说完,阿纯已经一把接过珍珠,她拉着陶生的衣袖,朝外头走去。
陶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又再次咽了下去,他本想,倘若此次没有寻到鹊娘,那必然是用自己的心来和白先生交换鹊娘的消息。待到那时,他一个已死之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将这些承载着他记忆的珍珠交给鹊娘了。
少女行得极快,两人才踏出十二瞬,陶生就发现身后的铺子已然消失不见,原地只余一堵白墙,以及几株孤零零的合欢树。
而在他们眼前,正停驻着一辆诡异的马车与昨日的那辆,一模一样。
马车一路摇晃,耳旁的竹帘子微微抖动着,陶生见外头的光线纷纷扰扰,五颜六色,不停变幻着,那些莫测陆离的光线透过帘子的缝隙,照射进这方小小的马车内,陶生不知此刻走到了哪里,有哪段路途能这般光华缭乱呢?
下意识地,他伸手去掀那竹帘子,但手才伸一半,就被阿纯给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