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徐汉不免苦笑,“还是以前方便啊,让何崇胜过去跟他们喝一顿,哪有到不了手的卷宗?”

“管的严有管的严好处,不然是个人都能调, 被篡改证据证词怎么办?以前有多少冤假错案就是因为不按规定办事闹出来的。”

“也对。”徐汉琢磨了一会, “要不?找何局出个手续?”

胡泽一抬手:“他的态度太模棱两可了, 咱必须得有让他无法反驳的实证才行……这样,你先忙别的去, 帮我把齐宣叫进来。”

技术队的能拿到卷宗?徐汉试探着问:“你要篡改证据?”

“我有病啊?”

胡泽十分想抄起卷宗来拍他。干这份差事, 时常游走于灰色地带, 度必须把握好了。规则的底线可以试探, 违法犯罪的事儿不能干, 多少人盯着呢,没错还得鸡蛋里挑骨头,把柄绝不能落下。

不一会,齐宣进来了,往胡泽对面一坐,顺手抄起队长办公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支,自顾自点上。

对于齐宣这种自来熟跟谁都不客气的态度,胡泽倒是习以为常,反正这哥们去局长办公室也这德行。齐宣同属被“下放”的那种人,以前在省厅总队干的好好的,因为一案子里有人徇私舞弊,连着负责该案的技术人员一并受牵连,大好的前程就此打住。他心有不甘,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又觉已经看透世态炎凉,所以下来之后有点摆烂,爱特么谁谁,闷头干手头那摊活儿完事。但其实他是个多面手,痕检法医侦查,都能干,只是无心再力争上游罢了。

等他抽上烟缓过困劲儿,胡泽笑问:“老齐,今年的高级技术职称,你怎么没申请?”

“哎呀,我倒想申请,问题怎么发论文啊?”齐宣垂眼吹了下掉到白大褂上的烟灰,看似无所谓的:“就咱单位那点设备,那点人手,我抄都不知道奔哪抄。”

“下个月市局述职,我准备带你去。”

动作一顿,齐宣抬眼看向胡泽:“我去?没典型案例可供宣讲啊。”

“这有个案子,你看下。”胡泽将庸杨案卷宗推到他手边,“物证都还在,以当年的技术水平,接触性微量DNA提取无法实现,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翻了翻卷宗,齐宣皱起眉头:“这都十多年前的案子了,DNA早降解了。”

“我觉着不一定,”胡泽点了点鼠标,“你再过来看看这案子,省厅刚通报下来的,咱隔壁市局法医从埋土里十多年的枪柄绑带上提取到了嫌疑人DNA。”

齐宣起身绕到胡泽背后,弓身握住鼠标一点点划拉,看着看着,了然一笑:“我把话放这儿,他用的绝对不是咱标配的试剂盒,而且你看,掩埋环境还是酸性土壤,存在大量抑制PCR扩增的腐殖酸和金属离子,我要还在省厅,打个报告让上面批我笔钱买高级试剂盒,倒是还有可能测出来。”

狐狸眼眯起:“大概需要多少钱?”

齐宣又往后滚了滚页面,将烟叼进嘴里腾出手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实验信息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用的是Yfiler试剂盒,价格……哎呦我好久没用过了,不知道涨价没,估计得四五万了吧。”

“我批了。”

“咳咳咳咳咳”

一口烟呛嗓子里,齐宣捂嘴狂咳,差点没给肺咳出来好几万的办案经费,还不一定能测出来,说批就批了?

胡泽伸手拍拍对方的背:“这钱我个人出,希望你能有所斩获。”

“……”

呛咳声渐止,齐宣撑住桌角,回头看向胡泽,纳闷道:“这案子和你家里人有关?”

“我要说为了司法公正你是不是得笑话我?”

“嗯。”

“哈哈哈哈”

胡泽笑出了眼泪就喜欢老齐同志这份有啥说啥的耿直劲儿。

然而耿直只是表像,齐宣唯一的信仰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再说胡泽又不是“人傻钱多”那号,这事儿怎么琢磨怎么像是在收买人心。他绕回到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