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便握着手炉站在隆宗门前等着孟司记回来。

而张濯走进内宫时,太后又告诉了他另一个消息:“显清,赵子息失踪了。”

“赵首辅可知晓?”张濯问。

“应该是知晓了。”太后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这是不是赵公绥做的一个局?”

张濯脸色不变:“臣以为不无可能。”

“如此一来,怕是有些麻烦。”她叹气道,“哀家少了一个能制衡他的棋子。”

*

今日是立冬,烟薄景曛,霜枝雪干。书斋里的柿子树探出枝桠,上头挂着一个个黄澄澄的小柿子,一只灰喜鹊正站在枝条上啄食。

郁仪隔着很远就能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人。

孟司记在前,秦酌在后。

秦酌本就是个话多的人,跟在孟司记身边也是如此,此刻又是顺风,他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上回有幸在慈宁宫见过内贵人,没料到今日还能再见。”

孟司记平日里衿淡,不爱多话,对着谈兴正盛的秦酌,也不失礼数地回应:“秦令史谬赞,还请秦令史以官职相称。”

秦酌欣然应允:“好。”

“孟司记是哪里人,听口音倒是像北地的人。”

孟司记答:“我是青州人。”

“青州啊,人杰地灵的地方。我是长州人,比你还要更北一些。”

孟司记比秦酌还要大几岁,性子更稳重沉着,像秦酌这样滔滔不绝的人,她也是第一次遇见。隔着老远看见了郁仪,她终于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苏给事。”

郁仪迎上前来:“孟司记,秦令史。”

秦酌见了郁仪,果然又把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这对儿耳环挺好看,过去没见你戴过,太后赏的吗?”

郁仪咳了声:“我自己买的。”

“买的?”秦酌惊叹,“原来你也会买首饰的啊。”

孟司记把郁仪拉到一边:“他一直如此?”

郁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都说这手艺匠人生性少言寡语,一门心思都扑在作品上,他倒是……标新立异。”孟司记尽可能说得委婉。

郁仪小声道:“他心直口快,没少因为这个得罪人。”

孟司记听罢也发笑:“倒是个有意思的。”

郁仪将太后的意思对着秦酌讲了一通,秦酌说:“你是说京中有一位手艺人,做出的东西能以假乱真?”

听了这话他难得兴奋起来:“我真想与他切磋一番。”

“所以要劳烦你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攀上关系。”

秦酌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是我一个人四处打听,在琉璃厂这地方太显眼了,改日你同我一起去吧。”

他看了看孟司记:“内贵人也一起去瞧瞧,琉璃厂的好玩意儿可多了,你是娘娘身边的人,眼光定然比我这俗人要好多了,到时候你也帮我掌掌眼。”

孟司记有些犹豫了,她看着郁仪说:“我有好多年不曾出宫了,对于外头那些东西都不大熟悉,我觉得……”

她本是婉拒,秦酌以为她是举棋不定,所以立刻毛遂自荐:“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出岔子的。”

郁仪也劝她:“别整日里在内宫待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定了下来。

和秦酌一道往六部和科道衙门走的路上,秦酌说:“你和孟司记熟吗?”

“还成,怎么了?”郁仪问。

难得秦酌有些忸怩:“我觉得她很好看。”

这一句把郁仪都惊到了:“不是你过去说的,看人不能单看外表吗?”

“是……是啊。”秦酌嘴硬,“但是她外表也挺好看的。”

“肤浅。”郁仪毫不留情,“青月不单单模样生得好,诗书也通,平日里跟在娘娘身边处理朝政,可不是一般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