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眼里只有权势,没有感情。你本就不配做皇帝。”
良久后,祁瞻庭终于跌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他喃喃道:“我对不起容娘,对不起阿日娜……”
“只是我不配,他祁瞻徇更不配。”他仰着头,“我在地底下,也要等着他下地狱的那一天。”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郁仪不能再多留,她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周行章站在檐下,显然把她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周行章是太后的心腹,沉默又寡言,像是一道寂静的影子。
他的目光落在苏郁仪的脸上,片刻后又收回,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郁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行了一礼,才从宗人府的院门中走了出去。
祁瞻庭已死,赵公绥最后的倚仗也就没有了。
抄没他家产时的卷宗,郁仪也看过一遍,在仆从与长随的人选中并没有看到那名叫“永年”的人,说明这个人并不是梁王的人。
郁仪怀疑梁王通北元和赵公绥仍有脱不开的干系,这名叫永年的长随,或许是赵公绥府上的人。
当夜,祁瞻庭畏罪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自然都知道是什么缘由,却也只能当作不知。
祁瞻庭那有着北元血统的孩子,也在三日后无声无息地断了气。
太后依然将祁瞻庭葬入皇陵,以王侯之尊置办丧仪。
为显哀荣,大臣们皆要着青衣皂带上朝一个月,暂且不穿绯袍。
郁仪找了一日将祁瞻徇给她的玉佩还了回去。
那时祁瞻徇正在和赵子息下棋,自梁王伏诛后,郁仪明显感觉祁瞻徇的心情还不错。
见了郁仪,他对着她招手:“来。”
郁仪便走到他们二人身边,有内侍为她搬了一把椅子。
“这玉佩赏你了。”祁瞻徇听她说完来意并不在意,“你留着玩吧。”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件事你的功劳不小,朕理应赏你点什么。是想要珠宝首饰,还是金银钱帛,朕许你开口。”
赵子息坐在祁瞻徇的对面默默下棋,专注在棋局上,就连目光都没有挪动半分。
郁仪撩起衣袍在祁瞻徇的面前跪下来:“下官想去刑部,还请陛下成全。”
几日前张濯也曾提过为她请官的事情,由张濯来提或许比她自己开口更容易成功,可郁仪不想将他牵扯进来,所以还是选择了自己表明心迹。
“哦?”祁瞻徇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你想到刑部去?”
他转头看向郁仪:“朕听说你现在刚从科道借调到了都察院,朕还想着有机会直接封你做十三道监察御史。”
随着他年岁渐长,太后也放了几分权力给他。在任命官员上,祁瞻徇自然也说得上话。
郁仪听罢轻轻摇头:“监察御史素来以正风肃纪、清明朝政为任,下官力微,难当此重任。愿意鄙薄之躯,掌刑律、治狱讼,垂查百姓冤抑,弘扬朝廷法度。”
“这些是客套话,朕不想听。”祁瞻徇淡然道,“说说你的心里话。”
郁仪抬起头来:“梁王一案中,有十余位无辜百姓受到牵连,或死或伤,无辜获罪。下官想为千千万万的百姓做点什么。”
祁瞻徇身为人君,听到这样的话,难免大受触动。
就连赵子息,闻言也看了过来。
“既如此,朕便封你做刑部都官司主事吧。”祁瞻徇沉吟片刻,“督审狱讼,清理刑章,愿你能安抚黎庶,俾律法昭彰。”
这是一个正六品的官职。
郁仪从太后身边的八品侍读,到中书舍人、给事中,后来又暂时借调到了都察院,兜兜转转一大圈,做的大多是没有实权的工作。
一方面朝堂上没有女人为官的先例,二来许多人都对她怀有轻视之心。
如今能入刑部,已经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郁仪恭恭敬敬地跪下谢恩。
赵子息在一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