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戚白商眼睫微颤了下。

安萱,正是当朝贵妃、三皇子之母、安家次女的闺名。

来不及细想,戚白商便见身侧少年死死低着头,攥拳垂在腿旁,青筋从他手背上绽起,一直没入粗布麻衣中。

她轻叹了声,走过去,很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背。

许忍冬一栗,醒过神,用力一抹眼泪,哑声看向戚世隐:“我不明白,我祖父一生与人为善,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们,让他们下如此毒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戚世隐眼神却更冷了,“从最开始,他们盯上的便是有实绩而无背景靠山的低阶官员。我大胤律法所定,非科考或武举进第,不得任正七品之上官职。想要破格擢迁,唯有一途便是靠地方实绩。”

即便在京中便有所猜测,戚白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冤死许大人,就为了让薛宏忠顶功冒替?”

“不错。那薛宏忠原任南安县主簿,家中三代经商,是当地殷实富户,到他这一辈,靠乡里关系各路举荐才上了主簿之位,本已是尽头。偏他不甘于此,另起歪门邪道心思,搭上了兆南节度使陈恒这条线,又借他向宫中安贵妃进贡家中全部资余的百两黄金与三颗南湖明珠,以求刺史之位!”

戚世隐愈说着,苍白面色愈起了压抑恨怒的薄红。

单薄里衣下,他拳握如箭,清癯身形紧绷如弓,双眼沉沉盯着上京所在的北向。

“靠破格提拔之例,行谋害忠良、李代桃僵、卖官鬻爵之举,如此行径,在朝中竟非一处好一个安贵妃!好一个吏部尚书!好一座贵妃当门便目无律法的皇亲府第!”

戚世隐厉声说着,脖颈前经络绽起。

攥得颤栗的拳重重压在床榻上。

“他们这是在挖我大胤的根、断我大胤的命!”

“……”

戚白商心情更加复杂。

与他们不同,她更深知,安家是母亲安望舒生身立命之所,是她幼时也曾待过四年的“家”中。甚至在她依稀残留的记忆里,犹有祖父祖母与舅父们的身影。

这样的一群人,不仅可能害死了她的母亲,竟还如此丧尽天良、为祸深远么……

戚白商轻掐了下手心,迫得自己回过神来。

眼下不是想这些私情的时候。

她伏了伏身,问道:“即便如此,陈恒为何会不顾败露风险,直接带府兵要将兄长你置于死地呢?”

“因我在查访旧案时,得到了最重要的物证前任南安县县丞,大石村里正家二郎乔钟言,在受赈灾银案牵涉、被作替罪羊下狱之时……”

戚世隐有些目光复杂地望向了许忍冬。

“死前,留下了他藏匿三年的安氏伙同陈恒栽赃许老、鬻官于薛宏忠的罪证,以及他知情未禀的自白血书。”

“”

许忍冬顿时急了,追问:“那罪证现在何处?!”

戚世隐思及昏迷前被追杀之事,冷声:“落入了陈恒手中。”

“陈、恒!”许忍冬咬牙切齿,转身就要往外走。

戚白商连忙侧身,将他一拦:“你做什么去?”

“我要杀进节度使府,擒了陈恒那无耻之徒!叫他交出能为我祖父洗冤的罪证!”许忍冬恨得额头青筋绽起。

“且不说那罪证是否还在他手中,”戚白商轻声规劝,“陈恒任兆南节度使,便是节制兆南一方,麾下亲兵不计其数,你要破重重围禁、杀入他府中?”

“那就和他拼了这条命!”

“许老只剩你一个独孙,若事未成、冤未洗,你便为一腔莽撞孤勇,无谓牺牲、先赴黄泉,届时可有颜面对他?”

“……”

少年忍得周身战栗,终究还是慢慢卸了力,他抬袖一抹眼泪,负气走到墙角,蹲了下去。

戚白商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看向戚世隐:“兄长。”

“我知你要说什么。”

戚世隐少有地对她也神色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