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了一会儿，面容千变万化，冷凉嗤笑。

「阮玉芙倒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

「连国公府菩萨似的大公子，也能勾搭上，为你做主。不怪你生了一副芙蓉面，白玉身。

「你费尽心思进了国公府，凭你的身份也只能当妾！一辈子被主母压在头上，还不如东宫良娣。太子一旦继位，你好歹还有个位分，能当娘娘。」

她说的，我如何不知？

只是我福薄命短，活不到太子登基的时候。

与其在东宫过着花娘玩物的日子，还不如安安分分给魏迟当妾。

以他正直清朗心性，也不会委屈了我。

「魏迟要去守关，至少年末才能回来，和你成亲也是三个月之后，三个月时间变故可多了！」

这番话里有话。

让我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难道姑姑还没放弃送我入东宫的念头？

纪翡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

我忍不住恼了起来。

但我已不是完璧之身，纪翡占有欲那么强，他不会容忍吧？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在心底安慰自己。

到了出发前，我送魏迟来到门口。

他脖子上还有几道暗红，是被我抓出来的。

饶是我百般算计，把他当成浮木，这会也面颊滚烫，不敢抬头。

小声柔语道：「表哥万事小心，一路平安。」

他握着我手腕，也不顾府里下人在看，把我拽到他的面前。

「怕我做什么？」

我不是怕，只是心中有愧。

魏迟抬起我下巴，让我对上他一双墨瞳。

「等我回来娶你。」

他指腹的薄茧摩挲我下巴，我耳垂要滴出血来，心却安定下来。

魏迟说会娶我，定然不会食言。

我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忍住问：「是做妾吗？」

魏迟眸子冷了一瞬，语气加重：「不是！」

舒了一口气，才道，「我不会娶妾。」

不是做妾，难道是当平妻侧室？

我眉眼松动，忍不住上前，真心实意虚虚抱住他大氅下面的劲腰。

在他低头之际，吻住他的眉心，温柔缱绻道：「表哥早点回来，阿芙等你。」

12

魏迟离开国公府没有多久。

老夫人六十生辰，宴请华京的名门世家。

我本绣了一幅《百子献桃》图，给老夫人当寿礼。

快要绣完，被姑姑撞见，拿了过去。

「绣工虽然精致，但一幅刺绣画卷而已，未免太寒酸了。玉芙，这是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可不是一般人的寿宴！

「到时候，你在寿宴上丢人，丢的也是我的人。」

她把我的绣画交给身后婢女，当即被扯得粉碎。

我隐忍着问她：「姑姑，想要我献什么？

「明珠、玉瓶，这些侄女可以买到，但又觉得太过寻常，不能尽孝。」

姑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听闻玉芙从小学舞，舞姿卓越，能引得百鸟停驻，引吭齐鸣。」

我忍不住，脸色微变：「我虽出身一般，但也不是勾栏舞女！」

「玉芙这是说得哪的话？我可没把你和舞女做比！古有尽孝卧冰埋子，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不过是让你舞一曲，博老夫人一笑，也算辱没你吗？」

我没有答应，可是十天后就是老夫人寿辰，再准备寿礼已经来不及了。

寿宴当日，姑姑身边的婢女，送来一套绯红罗裙。

那红色，洇进我眼底般。

像极了，东宫暧昧荒唐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