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辞定定地望着她,不敢置信她能说出这些话来,他受够取舍牺牲了,已登上万人之巅,他不愿再委曲求全,也不甘。周晏辞偏过头,孩童般撒气道:“我不愿娶她。好端端的为何一定要我娶她?”
盛南微按住他躁动的心口,试图让他平静些许,“暨白,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即将是一国之君,没有君王能随心所欲。无论前程有多少坎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暨白,你看着我。”
周晏辞闪着羽睫,缓缓转眸看向她,在她一声声含情脉脉的呼唤中,无法再动怒,“你真的不在意?”
盛南微好笑道:“我怎会不在意?”
周晏辞泪光乍现,甩袖道:“那你还来劝我?”
眼看着他又要动气了,盛南微抱住他安抚道:“我更在意的是大崇的安危,你的困境。就算你娶了她也改变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0046 赐婚
魏协辗转反侧都放不下和亲一事,于是一大早便进宫求见,跪安起身后他对盛南微拜福:“臣见过太子妃,恭贺太子妃有喜。”
盛南微颔首,“魏大人无须多礼。”
“我已想过了,准备迎娶北隅国国主。”周晏辞突然的妥协让魏协又惊又喜,他望向一旁淡笑着的盛南微便明白一定是她劝服周晏辞的,于是行大礼以表对她的敬服。
再度起身后,魏协道:“老臣斗胆问一句,殿下打算给北隅国国主什么位份?”
周晏辞不容置喙道:“妃位,我要立南微为皇后。”
此决定并不意外,但魏协不得不劝:“老臣以为,不可。”
“又如何不可?南微是太子妃,做中宫名正言顺。”周晏辞面上不动声色,可言语间尽是带刺的不满。
魏协俯首道:“殿下,北隅国国势庞大,国主身份地位高于太子妃。若是要她委身于别人的位份,此番和亲起不到安抚作用,反而会激化矛盾。”
这层利害关系,盛南微也已想到,她看着周晏辞愈渐发暗的眼色,利落地下跪请求道:“臣妾无需做中宫,大人说得有理,我的家世比不得国主。若要起到安抚作用,必得周全。”
他们一唱一和的劝说令周晏辞耐心告罄,他来回瞥着这二人,冲胳膊肘往外拐的盛南微气急道:“你给我起来。”待她起身后,周晏辞把矛头指向魏协,反问道:“我总不能立她为皇后吧?”
魏协又说:“不可立她为皇后,她只要被立为皇后就会促使她国的野心。”
周晏辞冷笑道:“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纵使进谏得罪人,可魏协不得不做这个出头鸟,否则就愧对这身官服,“臣以为不设中宫最好。”
见他冷眼不语,魏协劝慰道:“既然殿下心里只有太子妃这一个皇后人选,一定是容不下旁人做这皇后的。国主当皇后滋生危险,也不可。不如都立为妃,待太子妃诞下皇子,再逐步晋升,一切都顺理成章。”
周晏辞缓缓闭上眼睛,缄默良久后,似是几经艰难才下定了狠心,道:“三日后登基大典,传我旨意。魏贵妃为太后,迁居安庆殿。封盛南微为宸妃,入主承恩殿。封北隅国国主为顺妃,入主青淑殿。”
魏协拜服:“殿下圣明。”
登极大典这天,风和日丽,举目远望这座屹立在大崇心脏的宫城,廊檐飞翘,一派恢弘庄严。
周晏辞俯首弯腰,由盛南微为他戴冠,风起穗动,盛南微虔诚地将晃动的流珠扶稳,墨袍上绣着的沧海龙腾映在她闪烁的秋瞳里,全是滚滚浪花。
周晏辞起身,透过珠绥的阻碍看向她,紧紧牵住她的手贴上心口,“如若你是皇后,今日你将与我一起接受叩拜,我如今才明白为何千古以来君主都自称寡人。”
“陛下怎会是寡人?我会在承恩殿等你回来。”看着眼前身躯凛凛的周晏辞,盛南微只觉前尘飘然而去,来日无限漫长。
她伫立在风口目送轿辇远去,在这明瓦朱墙中,周晏辞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