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昔年提着颗心等候发落,可没曾想周晏辞全然不提他的过错,只说正事:“和亲无需设宴大办,只是封妃,过于铺张会引起朝堂不满。”

魏协看了眼还垂头跪着的裴昔年,默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当和事佬,继续说了下去:“陛下,对于顺妃的重视不可少,但不可让她怀有皇嗣。否则一旦逼宫,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太后早已想到,已叮嘱过了。太后会部署,无需担忧。”周晏辞晾着心如擂鼓的裴昔年,点了点手边的和议书,“左相果真万事面面俱到,这和议书表面奉承北隅国,实际还是大崇得到的益处居多。”

魏协不敢揽功:“臣只是将陛下的圣意写出三分罢了,北隅国一直富庶,想要保国主平安,就得按时上缴。”

觉察出魏协投来的眼色,裴昔年跟着附和道:“陛下圣明,北隅国满心欢喜以为找到大崇作为依靠,表面上是和亲,实际上则为人质。”

周晏辞这才松缓了些神色,拂手示意他起身,“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密探来报,说那尚禄将军手握兵权,且一直倾慕于北隅国国主。如果我们做得不到位,保不准她会怂恿尚禄攻打我们。”

魏协瞥眼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压了些声道:“陛下,还有一事,臣觉不妥。”

周晏辞抬眼看向他,默许他说下去。

魏协作揖道:“臣知陛下与书远情谊深厚,从前为保陛下周全,书远作为近身侍卫不净身实属无奈。可如今书远照旧贴身伺候,随着陛下进出前朝后宫多有不便,还是得遵循.......”

“左相所虑有理。”周晏辞早就有所打算,留书远完身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既他发出异议,不妨摊开来说个明白,“舅舅不习武自然不明白,想必兆毅君懂得其中关巧。书远若是净了身,便无法像从前那般护朕周全。那北隅国国主不仅自幼习武还精通巫蛊之术,若是她想对朕不利,没了书远,谁能顶上这个位置?”

裴昔年倒觉得此番决策并无不妥,可魏协还是担忧书远不净身是个隐患。

见左相犹疑,周晏辞安抚道:“书远打小就跟着我,无人比我更懂得他。且不说他没旁的心思,若是生了邪念,朕也不会留情的,舅舅大可安心。”

随后他想起朱棋曾提过内宦里有右相的人,于是说道:“不过内宦确实该清理了,朕会与太后商议此事。前朝错综复杂,想要整改非一朝一夕可达成,但后宫是目前最该清肃的。南微怀着孕要格外小心,北隅国国主也即将入宫,保不准有人想伸手进来生事。”

二人拜服告退:“陛下圣明。”

批完奏折后,周晏辞接过茶抿了一口,对候在一旁的书远说道:“传令下去,让那起子爱说废话的人没事不要上奏。”

他将一打奏折扔过去,“上奏只论国事,一天问三遍安算怎么回事?光看这些问安折子就要耗不少时间,误了正事谁担?”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书远还是听出他口气里的愠怒,便领命道:“是,陛下。”

待他搁下茶盏,书远支吾道:“陛下,药还温着,是否要用?”

“药?”周晏辞不明所以:“什么药?”

书远躲开他的视线,脸上似是浮起尴尬,“就是............御医开的,治孕吐的方子。”

“咳!”周晏辞扶椅坐稳,不耐地挥手赶他出去,“你去趟太后那儿知会一声内宦之事,然后去承恩殿复命。”

原王府里栽的芙蓉树被移进了承恩殿,芙蓉过了花期只留下一树的郁郁芊芊,立在池边却有静影沉璧的意境。

蕙风萋萋,寒夜寂寞伴佳人,沾了一身的淬冷月光。

盛南微捧着一瓢水,指尖沾露撒向枝桠,晶莹水珠挂柔荑,剔透欲滴。

她刚抽帕擦手,忽而嗅到一股清甜的花香,盛南微转过头,瞧见周晏辞手执花蕾满枝的金桂悄不做声地站在身后,不由得心神一漾,将偷归的情郎与花枝抱了个满怀。

“夜里凉,别站在风口。”周晏辞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