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缩在他怀里,躲都没处躲,每一下都挨得结结实实,及至打完二十下,小皇帝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头发都散了,湿黏黏地贴在脸上,哭得嗓子发哑。 他连半年前假称病罢朝都翻出来了,就是换不来晏钧的首肯。

“中书令……呜……”他不敢再叫晏钧的名字,“我错了……”

倒也说不出哪里错,只是哭晕了头,本能地求饶。

晏钧箍住他腰间的手缓缓松开,把小皇帝翻了个个,叫他面对自己。

小皇帝眼睛都肿了,睫毛上挂着泪,抽噎个不停,把手拿到晏钧面前,“疼……”

那掌心此刻是结结实实地肿了起来,皮肉发烫,连五指指根都泛上淡淡的红。

晏钧并不看对方送上来的左手,“陛下,臣告诉你错在哪。”

“纵然传递消息,也不该交给不可信之人,”

唇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温润清俊的中书令柔声道,“照棠,你太莽撞了。”

萧璟低垂的睫羽忽地一颤,旋即抬起头,神情迷茫,仿佛对晏钧的话大为不解,“长策哥哥,什么意思……”

“太傅该来了,”萧璟不肯认,晏钧也不再继续,他起身,“让大监替你上药吧。”

晏钧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黄门大监崔忠承耷拉着的眼皮忽地灵醒了,捧着托盘小跑进内殿。

皇帝的哭喊连殿外都听得见,崔忠承早早备下了伤药,进到殿里,萧璟却在书桌前执笔写太傅布置的功课,红肿的左手垂着,脸上半分哭意也没有。

“殿下,”崔忠承躬身道,“老奴替您上药。另外,云乐工被中书令责打了三十庭杖,现下正在外面,您看……”

“打就打了,还要朕替他申冤不成?”

萧璟眼角依旧泛着红晕,却不耐地蹙起眉,将手伸给崔忠承,“打发了他。”

“那,布帛……”

“再换一个人就是。”萧璟看着红肿的掌心,末了一停,

“……还是先不了,长策哥哥好像心情不好,别再惹他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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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令的车驾进了府门,近卫们三三两两往休整的偏院走,只是各人神色不一,都是为了御道拦轿那件事。

“我们是跟着中书令的人,也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还能被个乐工瞧不起,真是晦气!”

“行了,那不也出了气了,三十廷杖呢。”

“三十廷杖算什么?要我说,打死也是活该……”

“行了,都住口。”

赵觉一直没吭声,这会将佩剑掼在桌上,四下一扫,“难道这是什么好事?都闭上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哎哎,兄弟们!”还不等赵觉继续说,偏院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一脸幸灾乐祸,“看热闹去啊,那个乐工被陛下逐出宫了!”

这下近卫们炸了锅,仗着自家主子向来待下宽厚,一窝蜂跑到角门处,正瞧见街上一辆牛车缓缓行来,车上装着的正是云川浓。

他精致的袍衫通通被扒下,一身中衣血迹斑驳,眼见打得不轻,趴在车斗里一直喊着陛下,两侧街道顿时聚起了不少人看热闹,指指点点起来。

“晏长策!你滥用私刑,谗言媚主……”

见离皇城越发远了,云川浓叫喊的话又换了一套,大骂晏钧,“我何曾招惹过你!你忌惮我受陛下青眼,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他被马夫用污脏的布堵住了嘴,只能呜呜不止,身体不住扭动。

“活该。”

有近卫见状啐了一声。

见马车走远了,赵觉便把所有人驱赶回偏院,思虑片刻,快步往晏钧的书房走去。

近日春闱结束,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殿试,要处理的事数不胜数,晏钧只匆匆用了午膳,便坐在桌前处理公务,得知云川浓被逐出宫的消息,也只是神情淡淡。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