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了一声。
晏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璟浓密的睫毛帘子垂着,他抱着膝盖不看晏钧,“……你不要动小叔和阿頫。”
“嗯。”
“也不要让阿頫当皇帝,放他回定州。”
“……还有呢?”
“你……”萧璟咬了咬下唇,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说,“你不许娶妻,就算你一定要娶,也要等三年之后国孝期满。”
“……”
晏钧没忍住眯起瞳眸,牙槽止不住地发起痒来。
“你过来,”他倾身过去,把可怜巴巴的小皇帝从床里面揪出来,抬起他的脸,“自己说,我对你哪里不尽心?”
小皇帝眼尾湿红,水洗过的瞳孔愈发清透,“你对我……很好。”
晏钧咬着牙,他拖着萧璟跪坐在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臀侧,疼得小皇帝呜咽一声。
“那你就非觉得我和魏自秋是一伙的?”晏钧气不打一处来,又连着打了好几下才开口,“萧璟,你有没有良心?”
萧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几下狠打,哭得脸颊湿润,又不敢出声,只好抱住他的脖颈,哽咽着反驳,“他是你的恩师,我……我是什么……你还打我……呜……”
晏钧本就满心怒意,他还不怕死地挑拨,这下觉得今天把萧璟打死都不亏,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怒气,“你老实说,关于魏自秋,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萧璟垂着脸,抽噎了一下,“那只金座钟……”
他只提了一句,晏钧马上就想起来了,不是那东西多么珍贵,主要是萧璟曾经非常喜欢,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才能入睡,“你不是说坏了,所以丢了?”
“是被我摔坏了,”萧璟道,“那个时候,我才发现,爹爹在钟后面放了一封信……”
与其说信,倒不如说是张纸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每一个字对十五岁的萧璟来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他的过去,萧定衡的过去,乃至整个帝国那些污糟的往事。萧璟有时候回想起来都会怀疑,这么小的一张纸条,是怎么塞得下这么多腌臜的。
“爹爹他……在位二十年,从来没有摆脱过魏自秋,他娶妻,下诏,每一道奏疏都要过魏自秋的手,”萧璟断断续续地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魏自秋身为国子监祭酒,不停地培养自己的门生党羽,再堂而皇之地送到朝堂上……”
“他什么都不敢说,直到我的……我的出生。”
萧璟微濛的视线漫无焦距地落在帐纱上,声音也像是梦呓,
“谢家嫡女做皇后,完全是魏自秋的授意,爹爹讨厌她,她也不喜欢爹爹,两个人从没有圆房。爹爹喜欢的旻宫妃也被控制着,不能常常见面,他满心愤懑,所以……”
他渐渐松开揽着晏钧的手,坐直了身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爹爹没有说,不过我猜,大概是宫婢或是乐伎……”
晏钧蹙起眉头,他已然猜到自己的在这个故事里的身份是什么怪不得殿试那晚,萧定衡会那么惊慌。
大概在魏自秋说,让自己陪着萧璟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从来庸懦的皇帝就动了杀心吧。
果然萧璟继续道,“爹爹说,魏自秋年事已高,很快就会辞官,他会找一个人,他……”
“他会像控制你父亲一样,继续控制你,”晏钧轻声接上他的话,“因为你出身存疑,当年先皇登基,他的兄弟们都被迫就藩,本就心有不甘,你的身份一旦公布,势必会在宗室间引起动荡……”
他眼瞳极深极黑,抬手去抚萧璟脸上的泪,“那个人,是我,对吗?”
是啊,出身望族,十五岁殿试面君,天资聪颖行止缜密,还是魏自秋手把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萧璟唇瓣微颤,他盯着晏钧,弯起唇笑了,“你知道爹爹为什么不敢动魏自秋吗?你知道为什么爹爹当上太子没有多久,他的父君,我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