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实在难为情,只好预备从离开斡元宫开始讲:“师尊,我这回颇多经历,遇上许多不同的人,其中……”
还不待皇明煦说完一句话,玄渺忽然沉了脸色道:“我如果想听自然会问你。”
这话便是不欲听徒弟多话的意思了。
皇明煦只好闭嘴,心里越发焦灼,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出了大事,师尊心情怎么又忽然不好了。
玄渺许是觉着刚才语气太过严厉突兀,又平和道:“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讲的话是我最担心的那桩,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皇明煦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明白什么是让渡劫真人也担心的事情,难道是那本黄色预言书?或是师尊为了准备渡劫要斩断因果,怕自己讲出的事情会强沾宿业?
二人修为不同,认识自然差了许多境界,自己理解不了玄渺的话也很自然。皇明煦如此想时,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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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渺在出言恫吓后,又平静开口:“你近来功课怎么样,没落下吧。”
皇明煦赶紧保证自己得闲时候就勤加修炼,有些关键处还需要师尊解答。
玄渺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西南走去,皇明煦悉心揣摩师尊心态,觉着他应该是在引路,于是恭敬跟在师尊身后。
两人穿过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来到主楼前,主楼当得起琼台玉阁一词,如同传说中的仙界楼台般浮在一泄瀑布上,映照出变幻不定的亘天虹、龙吸水奇观。
最妙的是,这络飞虹云带竟是一条通途,玄渺走在前面如履平地,见皇明煦犹豫逡巡不前,平平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他攀着。
皇明煦哪敢僭越,口中称谢,自己快步踏上飞虹络云带,紧随在师尊身后。
玄渺伸出的那只手最后握紧收回,垂在身侧,转而面无表情转身引路在前。
皇明煦心想,师尊的山洞天删华就素,没想到背后搞了这样一个人间仙境般的秘境做洞府,许是人前为了保持斡元宫质朴刚健的门风,背地里师尊还是蛮爱享受的,不委屈自己。
做了百余年的师徒,现在才知道师尊背地里筹备了这样一个秘境,以后寿宴的礼物就不能再送诗画了,应当送些和这处琼台玉阁相适应的金玉摆件。
走到飞虹络云带末端时,玄渺站定了,回身看他:“你觉得此处如何。”
皇明煦扫了一眼面前的朱楼碧瓦,处处是雕甍绣槛,白雾在山坳树杪间徐徐流动,揣度想着师尊此问是否有深意,一般人问出这话当然是要徒弟顺势吹嘘一番仙山盛景,好得了面子,使得心头熨帖,可师尊不是常人。
他审时度势,谨慎道:“师尊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这话应当没说到点子上,师尊面色不变,在皇明煦的经验中这就是不高兴的表现。
玄渺叹道:“仙人炼玉处,羽化留馀踪。他日还相访,乘桥蹑彩虹。你那时候常念这首诗,我以为你会喜欢此处。”
皇明煦在这话里品出几分不寻常,但实在不敢深思,只好佯作不解:“那时不过觉得这诗符合徒弟一心向道的抱负。”
玄渺说了一句是吗,话语平静,却似蕴含着极深重的不甘。
回想到今日几番猜错师尊心意,皇明煦不敢再接话,恭敬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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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却没有就此饶过他的意思,直直看他道:“你为什么总这样怕我。”
皇明煦忙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我敬重师尊是应该的,怎么谈得上怕。”
不知这话是否应对得当,玄渺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过了良久,又重复说了一遍,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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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煦心头咯噔一下,想着坏了,这次肯定没答对,师尊怎么都气成这样了。他想安慰对方,还担心自己讲出什么不得当的话,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几番想牵住师尊宽慰,又仅止于抬了抬手,实在是玄渺积威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