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渺很快神色如常,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走。
皇明煦这回战战兢兢跟在师尊身后,心里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师尊怎么忽然就觉得自己怕他?
话说回来,斡元宫又有几人不怵玄渺,便是修士间,也是忌惮他的。更何况尊师重道,便是心底畏惧师尊一些,也不至于让他这样生气吧?凡人的手艺师傅和学徒,教书的先生和学生,或是修士的师徒之间,不都是讲究师徒如父子,从师不从父的吗?说到底,师能徒尊,自己平常托了师尊的荫庇,也从来对玄渺毕恭毕敬,可以说是十分符合礼节了。
这厢皇明煦还是试图自省,玄渺引他来去了书房,屋内一整面都是书柜,书脊上只有天干地支,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一把瑶筝倚靠在矮架上,玄渺往香炉里添了清心降真香,不过一会儿就升起袅绕的烟气,悄无声息弥漫了整间书房。
他落座在书房桌前,屋里的椅子只有玄渺正坐着那张,皇明煦醒悟过来,这是要自己站着被考校功课了。
起初玄渺只是粗浅地问了些修炼进度,皇明煦一一回答了,又问了最近可曾遇到瓶颈,他也恭敬讲了一些体悟和疑问,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平静无事,皇明煦便渐渐放心下来,对于预言书和天人的那番话始终有疑虑,预备趁机问问玄渺。
他试探开口道:“师尊是否知道有的纺机很特殊,能够编织出不同凡品的布匹……”
没想到玄渺忽然冷下脸色,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这话使得皇明煦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没想到师尊面对纪景辉的事如此态度,难道他们两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往事,才致使真人的如此过激。
玄渺面露不愉,直接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也别多想,我方才说错话了。”
师尊为人骄矜,极少会主动道歉,更何况是跟在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皇明煦自然口称无事,心底却越发疑惑,师尊到底是在忌惮什么。
他又听得玄渺叹了口气,抬手道:“你去休息吧。顶楼给你预备好了床铺。”
皇明煦应声惴惴不安离开书房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师尊也在看着自己,眼底情绪浮动,他不敢再多想,有个推测隐约闪过,但未免太僭越,也太亵渎师尊了。他又心底自嘲,看过那本黄色的预言书就够轻慢师尊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回想阙修指点自己要找玄渺学如何对抗既定天道,可时至今日,他还没能开口讲出被天人降下诅咒的事情,难道这便是言不可妄,行不可隳。命不可忽,天不可违?
这一晚他睡的也不踏实,半夜只闻蝉鸣,听不见其他响动,估计师尊已经离开了,玄渺是什么人,就算要走又何须和他报告一声。
心绪难平之下,他坐起了身,总觉得对白天里师尊的反应有些不安。
不,不止是师尊的反应,书房里有的摆设也不对,一则书脊上只标识天干地支,不便取用,二则……
他一时难以想起具体是什么,决定还是亲自去看一看更清楚。
皇明煦手握烛台,踱步下楼,越是靠近书房就越是平心定气,归根到底,师尊这样的身份地位,是不屑害他的,天人那时候所说反目成仇,多半会是师尊因为什么缘由厌弃他而已,自己作为斡元宫大师兄行事甚少有过错,就是决裂了也总归有几分人情在,玄渺何等尊崇矜持,应当不会做事做绝。
只是届时就得离开斡元宫了,天大地大,总不至于没有立身之所。
皇明煦惊觉自己竟然极为顺畅就接受了将和师尊反目的未来,照理说前半辈子几乎都在斡元宫度过,对此应当极为不舍才对。或许这样的反应源于自己已经承担不住那份显而易见的压力了。
思索间已经走到了书房前,房门敞开,空无一人,隐约还留着清心降真香的馨息,玄渺果然已经离开了。
皇明煦不用见到玄渺,登时松了口气,从明彻真境回来后,呆在玄渺身边比之前更为紧张局促。
他将烛台放在桌上,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