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帝王将相岂有种乎?”
怔愣片刻,为他那抹不遮掩的孤傲,这种气势就算他将天下尽收囊中也叫人莫敢不从啊。调转头,姿晴顽皮一笑,仍似当日街边娇纵的笑颜,不着痕迹的盖过方才顷现的灵慧,天籁之音融入乖张话语徐徐道出:“天下帝权之争是你们男儿家的事,无关乎我这平凡女子,本小姐我只愿活到老,逍遥到老便足矣。既然都无心于今夜之宴,不如……我们偷溜出去夜游淮水吧,让我这京陵城内土生土长的人亲自带你览一回地道的淮水风情如何?”
紧瞧了她许久,嗤笑出声,随后便拂袖起身,率先跨步离开临日亭,没有话语一如既往的喜欢用行动来说明一切。这便是轩辕辰宇低调处事,平庸待人,静立于茫茫人海中若不是那凤表龙姿之态,该是压根不会惹任何人生眷。
姿晴兴奋的尾随而出,这一夜于她有太多的不同,若不尽兴而为,她会抱憾终生。如此这般的歌舞繁嚣还能再消几日无人知道,身处敌方阵营却一次次的把酒言欢还能再维多久亦不得而知;人生于此,且得意时需得意。
凝着那有些刻意僵直的背影,她更是被他的拘谨逗得开怀,仅两面之缘,严格说来他们并不相熟,但至少此时她愿意与他以朋友相称,无需言语的默契不是人人间都会有的。
京陵尤赋盛名的便是夜之光景,灯影魅色,数民同乐,确是有一番让人暂抛下所有的美。游走于华丽之夜,辰宇终于隐隐的翘起唇角,偶尔放下包袱原是如此的惬意。身旁的女子一路始终不停的尽是那张嘴,忙于介绍,更忙于……吃。表里一脸的开心,却总觉其背后暗藏着难言的凄。徐徐的向他讲述着城内的每一景每一物,不舍放过任何一地道的小吃,更似是想让自己永远隽记住这儿的一起。
“说是带我游淮水,看来我不过只是个借口,抓来的陪衬,你压根是自个儿想来玩吧。”头一回他主动向人开口搭话。
姿晴转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促狭:“你确定真要游淮水吗?”
“当然!”若不是他为何会随她而来,虽然更多的原因许是想和她多相处罢了,但良人良辰自当匹配上良久,才不虚京陵此行。
“那好,别后悔哦,我现在就带你去。”
那抹酷似奸计得逞的兴奋表情,他不会认错,这表情他在韵菲身上瞧多了,心不禁暗暗打了个寒颤;天知道,他征战沙场英勇抗敌,从未有过惧意,却偏偏对女人……没辙了。
擒着坏笑,她矫健的穿梭于人群中,没有回首,清楚他定会牢牢的跟上。若他们不是注定的敌人,许是真会成了交心的知己。这些年来她虽被众人宠的紧,然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个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傀儡娃娃。
人人希望的谷姿晴是如此,她便将自己伪装成如此,称了大伙的心,也避开了桩桩纷争。却始终无法在这些个宠溺里寻到一丝丝的理解,就算是亲如姐妹的致沁公主亦同样不了解她。茫茫人海,如钟子期和伯牙这般惺惺相惜的知音确是难觅。
良久后,立于岸边舫旁,她才停住脚步,挑了个顺眼安静的灯舫才示意辰宇踏上。
他上前挽起长袍率先跨水而上,仍不忘体贴的转身朝姿晴伸出相扶之手,会做出这一举措于他而言实属惊讶,向来队人他从不用关心,尤其是女子,对韵菲都只存着待妹妹般的溺,却还是有着刻意的冷漠。对她,这一切似是显得万分自然,本该如此。
犹豫了些会儿,她还是探手与之交握,一跃上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娇柔,从怀中揣出银子后交予船家手中,放言道:“走吧,这舫我包下了,若还嫌不够我们就换家。”
市侩的瞪大眼,看着手中晃闪闪的一锭黄金,船家赶紧将它藏入怀中,谄媚的道:“够了,够了,客倌坐稳了,咱们走咧!”
静坐于舫上,姿晴扬笑欣赏着这瑰丽风光。别舟上有游人吟诗高歌、腾腾如沸;凭栏处,仕女掩嘴哄笑,声光凌乱,终是直至午夜,才曲倦灯残,星星自散。虽自小在淮水边长大,但这里的风光她始终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