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个叫醉娘的粉头引诱,取出一大半替她赎身。谁知那醉娘有一日逃走。恩将仇报寻了一群人来捉他们。他在济南存身不住,就又带着尚氏回到松江。过得数年他考中秀才,尚氏家人极是势力。要他写婚书,到得他中举。尚氏吃她娘家人引诱坏了。偏要拿银子来压他。他一气之下另娶了正头娘子,那尚氏虽是回娘家。却放不下他,冒梅小姐之名来与他相会。
他说得口干舌臊,央求道:“前几个月那醉娘寻到我家,丢下一箱假银子,内子拿去花吃了官司,家财花尽。我家实是拿不出来。尚氏极是有钱,只要你们合她说,就是没有十万,四五万也是有的、”
张五娘听他说了半日故事,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在那里,怒得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掐住另一手上的镯子,生怕忍不住下手打他。
宋大娘听了好笑,使鞭子柄敲他道:“照你说来。你原合尚氏恩爱无比,她又有钱,为何不与她婚书?”
王慕菲看院中还有三四个健妇,都是女人,吃吃哎哎道:“我不敢说。你们要打我。”宋大娘忍住气笑道:“傻孩子,你说实话谁肯打你!不说才要打你呢”
王慕菲怕痛,大胆道:“尚氏原是合我私奔地,奔者为妾呢。从前我是个穷小厮合她混还罢了,我进了学还考中举人,将来进了京里考进士,自有那贵人会看中我,把千金小姐嫁我。她也不配我与婚书。”
“所以那尚氏就走了?”张五娘睁大一双眼睛,追问道。
王慕菲想到尚莺莺说要与他数十万两银子的,恨道:“她家故意哄人,又不许我再见真真。然真真心里自舍不下我,我搬到苏州来她也自跟着来,故意在我家隔壁住。你去问她要银子去!”
宋大娘冷笑道:“那位尚氏跟了你数年,连个妾都没挣上,所以回娘家去了。她既然改了名姓,又不肯合你相认,想来也是要另觅良人婚配的。住在你家隔壁原也是凑巧。王举人这样说,就使个人去说一声儿,看她可是与你有意。”真个叫人重取了那顶帽子送到他家隔壁的梅宅。
老门公收了一只包袱跟一封书信,送到进内宅,出来陪小伙子坐着,取酒把他吃,又合他说话。不多时内宅出来一位管家,郑重道:“小哥儿,隔壁那王举人甚不是东西,不知为何编了这样一篇胡话,我家老爷见了气得发昏,正要去见知府大人呢,吃小姐拦下了。我家小姐才十七呢,没有的十岁合他私奔不是?我们老爷虽然只是小小翰林,学生故旧做到督抚的也不少。叫他自家看着办罢,咱们小姐名声有亏,他这个举人也休想当的长久。这里有五两银子与小哥儿吃几盏酒儿,请你回去说知。”
就当着那人的面,取了火盆来把那个包袱跟书信烧成灰烬。
那个小青皮吃他几句话唬住了,回来合宋大娘一说,宋大娘想了一会,忙道:“你说了我们是谁没有?”
小青皮摇头道:“不曾说。”
宋大娘道:“想来那位公子出银子叫咱们修理这姓王的贱人,就为着他嘴不干不净。日夜想着梅小姐呢。你不是说那梅小姐生得甚像那尚氏?所以这个人昏了头才有绮思。你再去那左近,看见那姓王地娘子回来,你就回来报信。我叫那王秀才写个字儿把你捎把他娘子。”
把王举人放下来写了一封要银子的书信。又叫他写了个伏罪的甘结,就把他丢进一间黑漆漆地破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