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叡瑜不知道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一连串事儿,都是些窝心事。
待大太太又说起大姑太太和郑雪芙那事后,谢叡瑜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顿了顿后方才缓缓道:“这样说来,我都觉得那位表姑娘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莫瞧她心眼子多,可也是个心思浅显的,再说我房里本就有个不省事的,到时候鹬蚌相争还不是渔翁得利,我只管瞧着他们斗。郎君若是喜欢就整日瞧着,我呢跟哥儿姐儿待一处就是。”
大太太瞧着她这模样,知道谢叡瑜自小就独立,能做的事情不假手于人,更不喜欢父母替她操心。
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不料谢叡瑜笑了笑道:“母亲,我当真想开了许多。我不是小娘子了,总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郎君觉着愧疚,兴许这愧疚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可至少眼下还有。婆母经这一遭也要消停些日子,拿捏一个眼皮子浅,爱慕虚荣的小娘子易如反掌,总比那些精于算计的要强上许多。人总是要为着自己多想的,人生磨难几十年,往后这阳陵侯府都要我做主的,如今该将更多的心思投入教养子女和管家上,至于旁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
话音堪堪落下,林氏和梁槐宁便过来了。二人不知出了何事,可来的路上隐隐约约觉着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何况一进来就瞧见大太太脸色不好,谢叡瑜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整个人也透着些心力交瘁。
林氏有些吃惊,谢叡瑜也不瞒她们,简明扼要复述了一遍。原就是前两日,客居在楚家的表姑娘吃醉了酒,后去更衣的时候误打误撞见了楚世子,而后丫鬟们好巧不巧就瞧见表姑娘倒在了楚世子怀里,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梁槐宁微微蹙眉,手段竟然这样拙劣么?好端端的白日吃醉了酒,然后又被那些丫鬟好巧不巧撞见了,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有心为之。
谢叡瑜显然也不想多说,她视线落到梁槐宁身上,扯了丝笑意道:“郑娘子是愈发不成样子了,你身子可有恙?我听说珣哥儿将人送进了戒律司,这样也好,可要好好教训一番。戒律司里头的嬷嬷都不是吃素的。”
梁槐宁微微一笑道:“多谢长姐关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谢叡瑜点了点头,而后大太太和声道:“今日趁着你们长姐回来,我已经吩咐内院厨房好好置办席面了,也不用请二房三房过来,就咱们几个好好吃顿饭,说说家常话的好。”
谢叡瑜闻言心里一热,素日要应付许多人已觉得累,好歹今日回来除了给祖母请安后,便只在母亲身边待着。
她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吐露出来,不知为何,在母亲身边多坐会儿,便像有神奇的魔力一般慢慢抚平心里那些不愉快,她眼圈不禁泛红。
林氏笑着活跃气氛道:“那敢情好,娉儿总在我跟前念叨姑母呢,都知道姑母疼她。如今跟着嬷嬷学女红,虽是初学,绣的不是很像样子,可昨儿也绣了一方帕子来,因是头回所以显得宝贵,说一定要送给姑母。”
谢叡瑜听了忙破涕为笑,眼神明亮道:“好,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瞧瞧,多谢咱们娉儿这样念着姑母。”
梁槐宁脸上也带着笑意,心里却是感叹她的不易。从她嫁到这家里,总听人说大姑奶奶如何有本事,如今嫁给了皇后的堂弟,嫁到了后族,说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相应的也总是这些污糟事儿层出不穷。
谢家尚且这般,何况是楚家,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想想若是能清清静静过日子又未尝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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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送走了谢叡瑜,茗雾扶着梁槐宁走在廊庑下,她悠悠感慨道:“奴婢都能瞧出大姑奶奶的不舍,还有大太太眼神里头藏着的泪花。都说人在外头受了委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可以庇护自己,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方才奶奶也有些许触动,可是想起夫人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何能不感同身受呢?”梁槐宁轻轻叹了口气,“京兆再好,在我心里还是情愿去潓州。”
人杰地灵,家乡永远是梁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