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兴儿走时痛苦的模样,心头不禁一沉,开始害怕他是?有别的疑难杂症,疼晕过去也不一定。

许文壶越想越是?后怕,找了棵树把?毛驴栓好,忙不迭便朝树林跑去。

树林里还挂着两日前的残雨,许文壶走在其中,没多久便被淋透满身,衣发皆湿。

可他顾不得身上的黏腻,仍是?四处去喊兴儿的名字。

入眼皆翠绿,回应他的只有零星虫鸣。

“兴儿!兴儿!”

许文壶气喘吁吁,再拨开蔽目的树叶,眼前便赫然?一条开阔的山路他竟在不知不觉中将林子走穿了。

许文壶擦着额头汗珠,想转身再回去,眼角余光却在这时瞥到路上有几排新?鲜的脚印。虽瞧着不像兴儿的,他却不自觉燃起心中希冀,三步并两步跑到了路上,沿路大喊:“兴儿!”

喊声落下,路边忽然?涌出一伙人影,快步而来将许文壶团团围住。

为首男子身材矮瘦,长相粗犷,扔到人群里找不出来的面孔。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不断打量许文壶,尖声道:“你是?何人,从哪来的?”

许文壶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定住了神,愣了一愣,拱手作答:“在下许文壶,自天尽头而来。”

“许文壶,天尽头……”男子喃喃思索片刻,忽然?咧嘴大笑,“我知道了!你就是?天尽头那?个新?来的县令吧。”

许文壶客气解释:“现在已经?不是?了,吏部已将我革职,我如今就是?个普通人。敢问?诸位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十二三岁,身量较矮,长相颇为清秀。”

男子点头如捣蒜,两眼精光大绽,直勾勾盯着许文壶背后的包袱说:“见?过见?过,他路过我们寨子,讨了口水喝,我们当家?的与他颇为投缘,正留他在寨子里玩呢,我现在就带你进去找他!”

“既如此,多谢兄台。”

走动时,许文壶留意到男子身后别着的短棍,又回忆到他口中的“寨子”,“当家?”,不由心生疑窦,将男子周围几个也暗自打量过来,感觉到这些人气势汹汹,满面狠光,他忽然?想到兴儿走时交代给他的话,心中顿时有数。

他假意同他们一起走着,期间不忘答话,趁几人放松警惕,突然?转头便跑,使出了平生最大的脚力。

可没等他跑出两步,忽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牢牢网住了他。

几个山匪见?已败露,干脆将真?面目露出,破口骂道:“奶奶的!看着呆呆傻傻,没想到还会?耍阴招!”

许文壶在网中挣扎不已,放声大喊:“救命!救命啊!”

矮小男子追过来,抽出随身带的短棍,照许文壶脑袋来了一闷棍,夺走他背后的包袱,哈哈大笑道:“几个月没开张,可算逮上条肥的了!”

*

意识一片黑暗,许文壶的思绪几经?沉浮,总算清晰起来。他还没睁眼,便感觉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痛极之下,他忍不住将眼皮上撕,火把跳跃的红光映入他眼中,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一根石柱上,对?方有伙人围在地上,正在翻扒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他的包袱。

包袱里的物什被随手扔出来,飞了满地,有他的旧衣服,有几本书,干净的布帕,鞋袜,干粮……

“爷爷个腿儿的!怎么就这点东西!”

匪首生得阔头方面,竟算是?个少见?的好面相,此刻牛眼大瞪,掂着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几两碎银子,怒不可遏看着许文壶,眼中似要喷火。

在他旁边的青年高高瘦瘦,五官平庸算不上丑,举止气质却颇为猥琐。他直接抄起一块干面饼砸向?许文壶,一声暴喝:“我大哥问?你话呢,钱呢!”

许文壶虚弱至极,眉头难耐地拧紧,说话有气无力,“你们手里拿着的不就是。”

“就这么点,你以为爷爷们会信吗!”

头脑的痛意太过厉害,许文壶尚且顾不得害怕,很是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