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那个专注绣花的女?子,嗓音忽然?变得冰冷而镇定,“只要?不是死了还被人利用榨干最后?一分?价值,便算没白活一场。”

黑暗中,许文壶安静听了半天的对话,沉默许久再发出的声音,微微发干发涩,“您刚刚说,这?位姑娘是个死人?”他认真询问。

蒋氏“嗯”了一声。

不等许文壶质疑,李桃花已发出一声鼻嗤,干脆坐在蒋氏身边,浑不吝地反驳:“你要?说坐在那是个聋子哑巴,我倒还信,可你说她是个死人?死人怎么可能绣花,别闹了,我们?俩是来救你出去的,你不能把我俩当猴子耍。”

蒋氏并不多答,只道:“不信,就?把手放在她鼻息下,看她有没有呼吸。”

李桃花没当回事,自顾自与蒋氏说起她与许文壶的计划。楼梯下,许文壶逐渐走到绣花女?子的身边,一步一步,脚步声轻巧却又格外?清晰,与他的心?跳声同样?响在耳畔。

他伸出手,犹豫一二,道:“得罪了。”之后?毅然?将?手指贴在女?子的鼻子下。

楼梯上,李桃花还在对蒋氏憧憬着未来。

“等我们?俩把你救出去,你若不想跟我们?一起上路,我们?便给你找个安静的小村子把你安顿好?,反正你是自由身了,以后?想干嘛就?干嘛,你就?是找个青壮小伙子再嫁了也没人能做你的主,当然?了,你也不用谢我们?,我们?这?也算是举手之劳,毕竟比这?更疯的事情,我们?也没少干过?”

“砰砰”两声,桌椅倒塌的声音忽然?传来,沉闷而刺耳。

李桃花打住声音往下望去,正看到许文壶摔坐在废墟里,看样?子像是后?退时撞到桌子,桌子又撞到椅子,一倒便倒一片,年久失修的桌椅本?就?脆弱,稀里哗啦落满地,连带人也摔了个落花流水。

“你怎么了!”

李桃花再顾不得其他,冲到楼下便将?许文壶扶起来,焦急地询问起他。

许文壶气?喘吁吁,嘴唇僵硬发不出字,只能强撑着举起手,手指颤巍巍指向绣花女?子,极力启唇,颤声道:“她……她……”

“她怎么了!”李桃花真要?急了,她很少见许文壶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她……没有呼吸。”

李桃花浑身汗毛一竖,呵斥他:“说的什么玩意,姓许的你是不是在故意吓我玩!”

许文壶无奈道:“桃花你想想,相识至今,我何时吓唬过?你?”

李桃花一想也是,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吓唬他居多。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那在绣花的女?子。

刚才?在楼梯上,她只顾和蒋氏说话,并没有多望,现在再看,她借着月光去看,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物都是将?近十年前才?时兴的样?式,而且花纹模糊不清,月光照上时有惨白的光泽,似乎上面已落了层厚厚的蛛网。

再往下,女?子的脚边堆积满了数不清的绣布,那些绣布薄如蝉翼,即便布满图案也几乎没有重量,穿堂的风乍一涌入,绣布便在残破的屋子中到处飞舞,一缕缕孤魂似的,与活人擦肩而过?,带来死亡的气?息。

李桃花旁边,许文壶也在这?时终于看到,原来并非因为?天黑的原因而显得绣布上的色彩漆黑,而是因为?上面本?来就?是黑的,刺绣所用的丝线,本?就?是黑色的,所以绣出来的花样?图案都是黑的。

“许文壶你看,她……她在干什么?”

李桃花惊悚恐惧的声音将?许文壶的心?神聚拢拉近,他朝那女?子望去,正逢她针中丝线用尽。

毫不犹豫,她用干枯的手拔下了自己的一根长发,穿入针孔,继续刺绣。

第76章 第 76 章 蚕(完)

“她那是在?”许文壶的?声音充满疑惑, 既不?可置信,又有难以抑制的?惊悚,无法用言语解释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