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壶视若无?闻,命衙差摁住他的手强行画押,验过供词点了下?头,“带下?去。”

刚退堂,兴儿便?跑来通传,说人已经醒了。

许文壶不再耽误,直接回房。待抵达房间,他见榻上之人着急起?身?的样?子,连忙道:“你不必动作,也不必急着说太多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显然多年虐待已让他无?法坦然接受他人的善意。他低着头吞咽了许多下?喉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说:“洛笑恩,我叫笑恩。”

许文壶:“洛阳的洛,一笑泯恩仇的笑恩?”

对方点头。

许文壶松了口?气。

能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便?说明这?个人的脑子还没有被伤到。

这?时,洛笑恩突然流出泪来,可他连流泪也是没有声音的,只能看到布满伤痕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许文壶慌了神,忙道:“别哭,你放心,那些坏人都已经伏法了,等我们把你的伤治好,就?把你送回家乡,让你和亲人团聚。”

洛笑恩哑声道:“我没有亲人,他们都死了。”

许文壶呆了一下?,正思考如何安慰,洛笑恩便?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大盯向许文壶,“对了,那块卧佛!那块卧佛在哪!”

许文壶连忙跑到案前取到卧佛,又回去把卧佛交到他手里。

洛笑恩没有手,只有两只光秃秃的肘柱,他用肘柱托用墨玉卧佛,低头用干裂的嘴唇去感受玉佩的温度与纹理,眼泪一串串往下?落。

许文壶坐立难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能干看着洛笑恩流泪。直到洛笑恩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无?声泪流到嚎啕呜咽,许文壶才逐渐鼓足勇气,对他说:“你尽管去哭,想怎么哭怎么哭,但等你哭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与玉佩的主人,究竟是何关系?”

……

膳堂昨日的鸡汤还有剩下?的,李桃花特地热了一碗,端着走?到书房外,正好见许文壶出来,见他神情不太对,便?道:“你怎么了?脸色沉成这?样?。”

许文壶一副茫然的表情,仿佛自己都还懵着。

他看着李桃花,道:“案子有线索了。”

李桃花不由睁大了眼,“这?么快,那堆尸骨到底是谁的?叫什么名字?”

许文壶:“若不出所料,尸体的名字应叫田咏,是洛笑恩之父洛满的随从?。”

“什么?”

李桃花一脸见鬼的表情。她感觉这?句话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突然就?让她不懂许文壶在说什么了。

*

二?人回到房里,李桃花喂洛笑恩喝下?鸡汤,因他的牙齿都没了,鸡肉只能用勺子碾碎喂他吞下?,一顿饭吃得颇为艰难。

洛笑恩诚惶诚恐吃完饭,大气不敢出一下?,低着头守着墨玉卧佛,良久维持一个姿势,仿佛不会动的石头。

直到许文壶让他将自己的来历和他与这?卧佛的渊源仔细说明,他才像收到命令似的,颤然开口?说:“我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但我记得,那一年,我好像才只有六岁。”

“我偷偷骑了我爹的马,差点被摔死,是咏叔及时把我救下?。我爹很感激,便?将随身?佩戴的卧佛送给了他,他很高兴,抱着我说,佛陀会保佑他长命百岁……”

洛笑恩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在那不久之后?,我爹便?带着咏叔前往柱州采买玉石,我家是做玉雕生意的,生意做的不算大,但在金陵也算是小富之家,日子过得并不拮据。”

“我印象里,那个时候娘长得很胖,头发也乌黑发亮,逢人便?笑。姐姐穿的衣裳都很漂亮,料子又软又滑,手指头轻轻一碰便?能勾出丝来,因为我爱抓她裙摆,她没少朝娘告状,说我毁坏她的衣裳。”

“家里的侧门是从?早到晚敞开的,常来教?姐姐弹琴下?棋的师傅,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