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左右红烛燃烧,像是两行血泪流淌,她俯身将额头贴地,嘴中喃喃自语。
非是祈祷,而是……诅咒。
她有时是诅咒殷长明,有时是诅咒那个炉鼎,那掺着血与恨的声音,宛如地狱中的厉鬼尖嚎,凄厉而渗人。
她将年幼的孩童锢在怀中,一字一顿、反反复复对他说:“吾儿,你要为娘报仇……杀了那个贱人……”“你天资绝佳,若能通过隐龙阁五年之试,太子之位终会是你的……谁也夺不去……谁也夺不去……你不仅要为娘报仇,你还要将娘所失去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而将娘所承受的痛与恨,也都全部还回去!”“我还要你向娘发誓,”她泣血的声音响在耳边,“此生此世,你都绝不会如你的父皇那般,爱上一个炉鼎!若违此誓,娘即便是死了,也会永远诅咒你”“娘诅咒你,所爱之人永堕轮回,而你也将生生世世求而不得,鳏寡终生!”经年过去,女人癫狂的言语犹在耳畔。
他闭了闭眼,思绪渐渐回笼。
又凝视手中凤钗许久,他才淡淡唤道:“来人,为孤更衣。”
玄黑袍服加身,铜镜中少年太子眉目孤傲恣睢,眼眸凌厉迫人,身形亦在这几年间抽枝般拔高起来,静静站着,竟已有当今天子七八分气势。
服侍更衣的宫女只偷偷看了一眼,便更为谦卑地垂下头,莫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