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不急不缓,除了过分暗哑之外,几乎叫人听不出什么端倪,话语中也没有逼迫的意味。

若单纯理解字面意思,更像一种请求。

仿佛他正处在什么困境之中,希望谢清碎能向他伸出援手,帮他一把。

某种程度上,确实也可以这么描绘,萧烛现在这个状况,可不就是被“困”住了么?

即便眼的弧度。

当然,能注意到这些的前提是,能先无视他身上积重的威势,仔细地在那一张脸上打量。

即便在萧烛只是岭南王府的世子时,容貌之于他的身份也只是很次要的东西,很少有人敢盯着他的脸打量,更不敢琢磨他脸上究竟哪个部位长得更好这种问题,更遑论在他跟前表露出来。

不过这些不敢的人里,不包括谢清碎。

毕竟一开始,谢清碎能答应萧烛冒昧的引诱,见色起意就在其中占到不容忽视的一个比例。

说一见钟情过于夸大,谢清碎没有那么多关于爱情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不得不承认萧烛长得,实在很合他的审美。

说到底,谢清碎只是一个会被皮相迷惑的俗人。

“萧烛……”

谢清碎没有回答他的催促,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气息不稳,像是叹息。

谢清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如果顺着萧烛的时候了,还只想着吃!”

用了一轮茶点,坐在软塌上,臣子低声说:“陛下应当是真的没起。”

“这也太惫懒了,都什么时辰了?我们都起了。”

“你那是压根没睡……这才寅时一刻(凌晨三点多),平日朝会也没有这个时辰。”

“那也应该勤快些!想当年,文帝那时候勤政,丑时起也是常事。”

“哎呀,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前前朝了,你怎么不说那时候你还比现在年轻二十岁呢。”

“同知(吏部尚书)真是可恨,昨日回程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今日一同前来,结果刚到家就说自己病得起不来,今日来不了。”

“你是不是傻?他门下的谢侍郎……现在应当叫太师了,得了那样大的恩典,他偷着乐都来不及,估计半夜在被窝里都要笑出声!我们是气得睡不着,他是高兴的睡不着,屁股早就歪到不知道哪去了,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口跟陛下作对?那老狐狸看着糊涂,心里面贼精呢!”

“不过,谢太师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开国以来,第一次加封了太师,他与陛下从前有过什么渊源么?”

先前谢清碎被老师”。

就连朝臣都平白矮了他一头,年轻些的官员,到他面前同请求点头,无疑是向男有特意在他面前避讳过萧盛,只是见谢清碎兴致不高,后来便默契地不再拿到谢清碎面前。

谢清碎近乎刻意地无视了过去。

好像只要忘了萧盛,就能连带着将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着的失败、困顿、无力,都一并从他的人生中抹去。

可他连在现代时一个期末挂科的学生都能记住,又怎么可能忘记那段长达七八年的过往。

表面上,谢清碎和偏执这样的词汇好像毫无关系,即便在风评上一贯有着弄权的名号,但同样众所周知的是,他为人冷淡,除了公务,好像没有太多私人感情一般,更别说对什么执着。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淡的外表下是一个多么固执、多么自我的存在。

与其说谢清碎不能面对萧盛这个“失败品”,不如说他一直逃避的,其实仅仅是自己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