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一个肯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还要让他继承皇位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呢?

大理寺少卿非常屁股决定脑袋的想。

其实他至今也没想通为什么萧烛非要养个别人的孩子,但妹妹既然已经确定地说过可以放心,他便也不纠结了,按照吩咐当一个听话的外戚就行。

大理寺少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绝顶聪明的那类人,官位能做到这个位置,大多是因为他有一个名满天下的前宰相爹,以及一个比他脑子好使得多的嫡亲妹妹。

前半辈子靠爹,后半辈子靠妹,最后说不定还能啃一啃外甥。这就是他的做官秘密。

祝林听到他呓语似的感叹,神色没什么变动,只是手中的棋子不知为何,落下时偏了一格。

“咦?”大理寺少卿注意到这个失误,以为自己机会来了,终于能赢一局,顿时打起精神,认真下起来。

但此前积累的颓势已经太大,即便最后看上去有些转机,也是积重难返。

这一局还是输了。

祝林看着棋盘残局,明明又赢了一局,面上却不见丝毫喜色。

半晌,他开口,似乎是回答大理寺少卿,只是嗓音不知为何有些干涩:“是,的确,出乎意料……”

大理寺少卿的预感果然没错。

这一等,就等到了正午。

等到中间,大臣们连天也聊不下去了,尤其是昨晚熬了夜的,不少都歪头睡了过去。

算下来一日多没睡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还不如给他们扔到雪地里冻着呢,这暖炉熏得,实在是犯困。

午时三刻,内侍终于来通传,说陛下这就来,让他们进正殿候着。

可算是等到了!

原本因为吃饱喝足还睡,知晓这场闹剧不会延续太久,大概在五日朝假结束前,臣子们就会接受现实。

或许这个时间也在萧烛的计算之中。

祝林脑中思绪清晰地解析清眼前局势,却并未就此再深入。

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转向了封过太傅,只是那时是文帝驾崩前为了给幼子铺路,匆忙又强行抬上去的,那时谢清碎刚入朝,身上没什么功绩,其实很尴尬,这个名头并不能服众,象征意义远远多过实际,那时叫他太傅,和当面嘲讽他没有区别,与其说封赏,不如说将他架在火上烤。

后来谢清碎权势愈大,倒是担得起太傅的名号了,可由于那段过往,加上他自己看上去也对这个名号兴致淡淡,旁人怕惹他不悦,还是叫他侍郎多些。

这回的意义可不一样。

封上加封。

谢清碎如今地位稳固,这样的封赏,便只能是锦上添花的封赏。

况且还是新皇登基第一道圣旨,刚开朝就给这么大的荣宠。

无论如何,这样的架势,都已经不是什么阴谋、掣肘能了一觉被消磨掉的怒气,看了看时辰,又涌了出来。

在他们辗转反侧的时候,陛下居然毫无负担地一觉睡到了正午!

萧烛今日的心情意外地不错,这点从他进来,就有不少人注意到。

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不过今日若是有人斗着胆子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他唇角好像微微上抬了一个弧度,容色也没平日那么刺人了。

连某位老臣猛地越过桌案,一把扑到他跟前,试图抱住他一条腿未遂转而抱着桌角开始嚎啕大哭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平静道:“哭嚎而不泣泪,是否得了眼疾?不如叫太医来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