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一时没有言语。

他的视线在这些争执的人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落到谢清碎身上。

谢清碎只拂着酒壶在一旁看着。

明明是周围人争执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围着他打转,但他却像是在看一桩和自己无关的事,观赏一副属于别人的画卷。

他是画外之人。

三月中,桃花已经开得很好。

一朵朵秾丽地挂着,随着清风吹拂,偶尔有几瓣花瓣随之飘散,但因为刚开放不久正是盛时的缘故,掉的并不十分多,更多的仍旧如烟霞云朵般浮在枝头树梢,颜色略深些的蕊纤细地从芯子中支出来。

萧烛看到有一片桃花落到谢清碎衣袍上,被他余光看到,毫不在意地用指尖随意拂了下去。

而后,谢下来。

岭南王忽然到来,先前的吵闹自然不能继续下去了,甚至连谢清碎的罚酒三杯也已经无人提起。

谢清碎在他们开始被转移注意的时候,已经趁乱施施然起身,自己接了一壶酒、

萧烛走动上前,离得近了,那种像是要将人压得低下头的威胁感更明显。

他迎上祝林探究的目光,道:“只是路过,惊扰各位。”

祝林态度很谦和,向他行了一礼,温和笑道:“王爷能来诗会,令臣等蓬荜生辉。”

岭南王狼子野心、令皇帝如鲠在喉,但那是和他皇帝之间的博弈,明面上岭南王仍是一位身份贵重的亲王。

皇室子嗣不丰,老岭南王跟先皇感情甚笃,这个亲王的份量很重。

他们这些为人臣子学生的,无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炒掉的上司,除非对方不长眼来撩闲,否则没有给一缕余光的必要。

谢清碎虽然没有怎么在职场待过,但这些道理倒是无师自通。

参加这种难闻难吃。

“……”

萧烛半晌说不出话。他没听懂。

他不知道养这惯会挑挑拣拣的生物有什么乐趣,但他母后依旧照料得乐此不疲。

想来也是,老岭南王为了权势奔波不休,对待女人就是当做工具使用,后院中姬妾无数,有些是因为美色,有些是为了权利联结。

他的母后虽是正妃之位,但性情温雅柔弱,嫁给寻常的高官大户或许可以,但在皇室就显得薄弱了些,皇室中嫡庶之分并不代表一切,妃子斗争、兄弟倾轧十分严重。

在深宫之中,过的并没有表面那么荣耀,华裳之下爬满虱虫。

大概也只有养那样一只可以大量消磨心思和时间的生物,才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

生母势弱,连带着萧烛儿时都过的都很艰难。

老岭南王子嗣众多,且遵循弱肉强食准则,不是盛京皇宫却搞出了皇宫的派势高的方向放下,借着浮波的推动徐徐往下行进,在经过弯曲的水流时,酒杯若是在某人眼前打转停下,就是“点”到了他,这个人就要即兴赋论心中怎么想的,自然不敢不尊敬。

萧烛见其余人也要跟着行礼,沉声阻止:“不用多礼,不便打扰各位,本王还有事要办,诸位继续。”

说罢在场内扫视一圈,便转身离开了。

和来时一样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