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后,白太医出去煎药,戚晟摸着云容额角有些濡湿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还这般严重?”
即便是不知自己有孕做了什么,也不至于是眼下这般情况。
云容瘪了瘪嘴,委屈的紧:“都怪陛下。”
“怪朕?”
戚晟一头雾水,想再问下去,却见云容头床榻里侧了侧,一副不愿同他说话的样子。
云容这样,是因为她有恃无恐,张嬷嬷身为奴婢,在这个时候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哪怕跪了许久,张嬷嬷也依旧稳得住自己:“回陛下的话,娘娘会动胎气,确实与陛下有关。奴婢等人疏忽,不知娘娘已有身孕,便伺候娘娘用了前日陛下赏赐给娘娘的活血化瘀膏,这才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责罚。”
无缘无故动了胎气,没个合适的理由,戚晟也不是傻子,而这个锅谁背都不合适,只能叫戚晟自己背了。
活血化瘀膏有孕的妇人不能用,戚晟也是知道的,这么说来,的确要怪他。
因他之故令云容险些小产,只这么一想,心中就对云容和她腹中孩子愧疚的厉害。
只是,若是云容身边奴才伺候的周全,此事也就不会发生。
戚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便是如此,也是你们失职失察,好在妧修仪无恙,为了妧修仪,朕这次暂且记下,日后若是再犯,仔细你们的脑袋。”
若是他的孩子当真保不住,依着他的性子,牵连进此事中的宫人们,必然要有人用命来平息他的怒火。
至于现在,就这样吧,也算是为了他的孩子积福。
云容不知道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戚晟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
今儿个的戏已经唱完了,云容背对着戚晟,闷闷道:“打扰陛下与贤妃姐姐相处,是臣妾的错,如今臣妾已经无事了,陛下还是回贤妃姐姐宫里吧。”
她要把姿态做足了,叫贤妃颜面大跌,还只能独自咽下苦果,与她翻脸不得。
“胡说什么。”戚晟本就因为在杨贤妃宫中耽搁而对云容怜惜更甚,又听云容这么说,立马轻斥:“贤妃一向善解人意,今日之事事出有因,贤妃会理解的。况且事关皇嗣,朕倒是觉得去报信的宫女做的很对。”
“你身子不适,朕不放心,今晚就留下陪你。”
云容当即感动的泪眼朦胧,也不赌气背对着戚晟了,把头转回来埋在他手心:“臣妾也不舍得陛下离开,可是这样臣妾就对不住贤妃姐姐了。”
纠结了半晌,云容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等臣妾身子好些,就去给贤妃姐姐赔罪。”
戚晟也没说什么不许去的话,嫔妃之间的交情只要不是踩着他的底线,他一般不会插手的,只是云容这般作态,显然是更叫他喜爱的。
嗯了一声后,喊了姜吉进来,叫姜吉去把他留宿长乐宫的事儿跟杨贤妃说一声,然后叫跪了许久的长乐宫宫人起身,吩咐他们打水伺候他梳洗。
宜安宫,姜吉送了消息走后,杨贤妃再也绷不住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妧修仪,好得很。她肚子里的孽种怎么就保住了呢。”
除了当年刚身为陛下侧妃的那段时日,有几次被李贵妃截了宠外,之后这种羞辱,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也没人敢从她宫中截人。
今儿陛下从宜安宫离开,转身留宿长乐宫,事关皇嗣,她不能有任何怨言,还要笑着大度,说自己不介意。
可明日,不,或许不到明日,自己就是整个后宫的笑柄,堂堂四妃,竟然留不住人。
钟灵听到杨贤妃口中的孽种两个字,头唰的一下低到了胸口。
说陛下的龙种是孽种,普天之下,也就杨贤妃敢这样说。
余光瞥见钟灵低头的动作,杨贤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扫了一眼寝宫,见没有多余的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话头一转:“今儿个来宜安宫报信的那个宫女,本宫记得是妧修仪身边的大宫女,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