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唐教授是国之栋梁,法律怎么会让栋梁受委屈。’
宴平章从来都是情绪淡的像水一样的人,落水前他还尚有几分世俗的童真跳跃,但这之后他死板的像潭死水,像老宅那潭死水。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三姐有一点点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尽欢总是念叨平章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叫上唐教授,我们一起吃顿饭,小宴同学。’
谌尽欢是早产儿,一生下来就被判定了终身智力障碍,但谌开峻和儿子只当无所谓,狗屁残疾证他们办都没办,更何况他的女儿很聪明,会弹钢琴会贴心的做甜点,会温温柔柔的每天等他们回家,她和所谓的正常小孩有什么区别?
谌开峻相信,只要钱和权他牢牢握在手里,谁敢、也不会有人敢置喙一句他的女儿是个‘智障’,他不在乎别人说的他的女儿智障,他只在乎别人让他的女儿难过。因此,谌尽欢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都被家里人保护的密不透风,但谌开峻似乎忘记了,哪怕是终身圈禁在动物园的熊猫,也会有想要翻墙出逃看一看世界的时候。
那是不特别的一天,做了二十三年熊猫的女孩悄悄翻出了院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现人不见后谌开峻根本没心思怪罪看守不力的吓人,他和儿子谌巡几乎把整个京州翻了个遍,只想立刻找到谌尽欢,谌巡那个暴脾气更是扬言,谁敢动谌尽欢一根头发丝他一定杀了他,那年谌巡二十八,正是混蛋的年纪,为了找谌尽欢,京州叫得上名号的机关政要几乎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
奈何小姑娘仿佛插上了翅膀,父子二人从日升找到月起都没见到人影,直到凌晨三点,一辆破落的老三轮嘎吱嘎吱的停在了谌家门口,父子二人一眼就看到了不谙世事,抱着书包安安稳稳睡在三轮车里的谌尽欢。
没有受伤,安安静静的把脸埋在书包里、哪怕是睡着嘴角都挂着笑的谌尽欢。
【我们熊猫公主今天很开心。】
那时谌开峻脑子里只有这句话,直到面色不善的宴平章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是你女儿么?’
没等谌开峻回答,沉不住气的谌巡立刻冲到三轮车面前一把抱起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谌尽欢,被摇醒的人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小姑娘笑的傻乎乎的;捧着谌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左看右看,最后乐呵呵的笑出声,搂着谌巡的脖子对他摆手,困意融融的说着:‘爸爸,哥哥哭啦’。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保镖,谌开峻估计和儿子一样一定也会没出息的哭出声,但看到皱着眉等自己回答的男孩时,谌开峻压了压哽咽道:
‘是、是我女儿,谢’
‘为人父母,你不太尽责,她的状态一个人在外面瞎逛很危险。’
谌开峻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小辈训、甚至是在‘爱女儿’这件事上,但那晚他就是老老实实的听一脸阴沉的男孩说了五分钟。
‘把我的书包还我。’
宴平章很无语自己被人缠上,出来采风遇到心智缺陷的谌尽欢是意外,顺手从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手里把人救下也是意外,看着牵着自己哥哥手一脸泪痕、睡痕的女生,宴平章的脸又臭了两分,谌训不比谌开峻,看到宴平章这么对自己的宝贝妹妹甩脸色,谌训气的就要上手,嘴里的‘你他妈’三个字已经骂出了声。
但宴平章的情绪始终淡淡的,或许是蹬三轮车消耗了太多体力,男孩的声音隐隐有些喘。
‘喂,我送你回家了,把我的包还给我。’
谌尽欢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的男生,表情怯怯地但还是乖乖将紧紧抱了一整天的书包还给了宴平章,宴平章只看了一眼对方便开始检查自己的书包里的文件,直到看见薛宜的建筑手札还完好无损的躺在夹层里时,他才送了一口气,拉上拉链时,谌尽欢开口了,不过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像车前灯,薛宜也像,薛宜像操场那个大排灯,尤其是生气时瞪他的时候。
‘我还能坐三轮车和你一起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