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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营偏帐中,军医季大夫正在给顾惜朝查看伤势,这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腹部被一剑贯穿,背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据说,他就是那个计杀辽帅,使涿州军民逃过屠城劫难的谋士。这样的人,不能不救!季大夫这样想着,万分小心地给他处理伤口,仔细地清洗上药。
戚少商站在旁边,战甲未卸,寸步不离地守着,看到大夫慢腾腾的动作,真恨不得自己上去堵住那些流血的伤口。
季大夫的额上有些冒汗,这个年轻主将凝视伤者的目光实在太焦灼,自己的情绪也被他带得紧张起来。
张祺走了进来,轻声道:“戚将军,您的箭伤还没包扎呢。”
“不碍事。”戚少商摆了摆手,头都没转。
“主将,你这样守在旁边,恐怕有碍季大夫为顾先生治伤啊。”张祺提醒道。
“啊?”戚少商一抬头,才发现大夫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了。
“主将,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到季大夫。”张祺又说道。
戚少商这才挪动了腿,刚迈出一步,又转身抱拳道:“季大夫,请您千万救他。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一定叫我!”
“将军您放心,老夫一定尽力。”
戚少商一动不动地站在营帐门口,眉间拧出了深深的褶痕,他从来没害怕过什么,但现在,他真的怕。
“戚将军,不要着急,顾先生会没事的。”毕晟烈也走到了帐前,好言相劝。
“怎么会没事!他都被我――”戚少商攥紧了拳头,砸到桩柱上,一想到战场上那一幕,心里就像锥刺一般痛,“张祺,毕晟烈,你们早就知道他是诈降,对不对?”
“主将……”张祺看到戚少商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您走之后,顾先生说,想要绝地逆转,只有一条路――擒贼先擒王。你出去了,他可以放心地杀杜彦,用杜彦的脑袋当信物去诈降,但是萧尚天肯定会防他,不会让他带着兵器靠近,只有为辽人当先锋、然后被你打败回逃时,才是萧尚天最没戒心、而且又能带兵器靠近他时候,可以一击必杀。为了这个计划,顾先生把穆纠平也派出了城,让他到五百里外的幽州去向郝连将军借粮草,总之,都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那我回来后,你们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实情!”戚少商气苦,原来人人都知道,就他这个主将不知道。
“顾先生说,告诉了你,只怕你的剑下不去……戏也就演得不像了。”张祺低头道。
“他――”戚少商一时语塞,还能说什么呢?……惜朝,原来你什么都想过了吗?
入夜,晚风轻起,季大夫出来了。倚剑坐在帐前的戚少商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夫,他怎么样?”
季大夫擦擦头上的汗水:“将军莫急,剑没有伤到要害,应该没有大事,背上的伤也处理过了,伤面虽宽,但总算没有动到筋骨。” 季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膏药:“这是老夫家世代相传的刀剑伤药,能够生肌去腐,记得每日给他涂些,以后也不致于留下满身疤痕。”
“谢谢大夫!”戚少商接过伤药,不甚感激。
“但是……”季大夫言语有些吞吐,话似乎没有说完。
“但是什么?”戚少商又急了起来。
“戚将军,恕老夫直言,顾先生最重的伤不是新伤,而是旧伤。他的心肺被重创过,气息不调,脉搏紊乱,这除了平日里调养,也难有他法根治。我看他昏迷中还不时惊惮,只怕是日日耽思竭虑所致。我这里还有一个宁神安脑的方子,你也按时给他服下,让他少发梦魇。总之,以后保重身体为上,不要过度思虑,过度操劳。”
“大夫,我记住了。”戚少商攥着药方,向大夫深深做了一揖。
顾惜朝果然经常发梦魇,身子会忽然一弹,然后眉头就皱起来。戚少商守着他,除了握握他的手,喂他喝药,也别无他法。两天后,戚少商必须到大帐去处理军务了,只好派个小校不停去看,看顾惜朝醒来没有。有一次小校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