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这一声嘶吼,几欲响彻在荒芜的大漠之中。
祁景自知不好,将瘫软的沈问歌丢在地上,踉跄跑下城楼。
他手中唯一的筹码没了,总不能命也丢在此处。
沈问歌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呆了多久,模糊的视线里菜出现了好久没有见过的脸庞。
沈家倒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夫君。
祁衍好像瘦了,连带着脸上的痞气也全消失了。
不过都不重要。
她快死了。
她被祁衍横抱而起,也挡不住周遭的空气在抽离。
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是祁衍第一次这样抱她,一会儿又想祁衍要是把她的尸首扔进沙子里怎么办。
要知道,祁衍......
怕是烦死她了。
耳朵嗡嗡的,只能看到祁衍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
沈问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该留下一句话,当个遗言。
可能对祁衍始终没有什么好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就怎么变成了
“要是,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嫁给你了。”
她这辈子,最难相互交流的人,若是选出来一个,那一定是祁衍。
他根本听不懂人话。
就比如现在,他非要在她耳边说:“我不准!你几辈子,嫁的都要是我。”
又觉得不够,他继续说:“我还要天天气你,天天逛窑子,娶十八房妾室,和别的女人生一堆孩子。”
混球。
她都快死了。
然后她听到祁衍声音软下去,哽咽着说:“求求你,别离开我。”
沈问歌说不出话,但也觉得手足无措,意识逐渐抽离。
这辈子有太多的阴差阳错,而你也未曾将心思停留在我这里。
祁衍就是想骗她活着,多个任劳任怨的为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如此这般,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沈问歌闭上眼睛。
··
沈问歌很倦,犹如溺水之人浮沉多时般的无力,致使她迟一步惊觉周遭的异样。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鲜艳的红色,摇摇晃晃犹如在轿子里一般。
轿子?
沈问歌一下清醒起来,自己根本不是在西越的城楼上,而是盖着盖头,坐在轿子当中。
外面喧闹声不绝于耳。
有东西从轿子上的小窗落下,是一块用油布包着的糕点。
这是......
沈问歌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是她成亲,嫁给祁衍的那天。如果之前还存疑的话,那么这块糕点是不会错的。
她的贴身丫鬟锦书怕她饿,背着她偷偷包好,在去将军府的路上扔给她。
沈问歌只觉得睫上一片湿润,有泪珠掉落,浸染她的嫁衣,在一片红艳中留下片片斑驳。
她居然又活过来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出嫁的这天。
这时候,沈家健在,国无外患,是最好的光景。
那黄沙,城楼,嘶吼声仿佛还就在眼前,那架在脖颈上的刀,感知到血液的温热,依旧嗡鸣作响。
她知道,自己落的泪,是再活一次的泪。
她的锦书,现在也还是好好的。
上辈子在她京城被捉去西越之时,为她挡住敌人的刀,命归黄泉。
想到这里,眼泪掉的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