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工夫,街头小报纷纷换了标题。

【战地女院长私德败坏!与多名军官有染!常年服用避子汤!】

沈淮洲到医院告知她这一消息时,夏知念脸上看不出喜怒。

沈淮洲皱眉看她:“知念,你不问问为啥?”

有啥好问的?

反正这些报道明日就会作废,明日之后,世上再没有夏知念这个人。

第9章

夏知念淡淡一笑:“信我的人不用辩白也会信,不信的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这话明明说的是街头百姓,可沈淮洲心头却莫名刺痛。

总觉得夏知念眼底似有他看不懂的东西闪过,看得人心发慌。

没等他深想那眼神的意思,夏知念已经转身走了。

街头舆论风向,从痛骂柳若彤转眼变成了讨伐夏知念。

“堕胎三次?夏知念当自己是窑子里的姑娘?老子以后再也不找她治伤!”

“沈少帅这样的英雄人物,竟娶了这等浪荡女子。”

“求少帅赶紧休了她,柳小姐才配得上少帅府的门楣。”

谣言越传越邪乎,到晌午已经变成夏知念用军医身份走私鸦片,逼死军人抢占军功。

昔日报刊访谈被翻出来重读。

一句“为精进医术常彻夜苦读。”

也被曲解成“彻夜作陪。”

更有泼皮无赖在茶馆拍桌子,声称花十块大洋睡过她,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到一天工夫,夏知念从人人称道的“夏观音”变成了过街老鼠。

医院门口挤满抗议民众,谩骂声不绝于耳。

护士长急得直跺脚:“夏院长,您再去跟少帅求求情!”

“您救过那么多军官的命,他咋能这么狠心,拿您这督军府少夫人给歌女当靶子?!”

夏知念恍若未闻。

表彰大会授勋仪式前,夏知念仍像从前那样立在沈淮洲跟前,替他整理军装领口。

只是动作间,少了往日的亲昵。

沈淮洲低头看她:“若彤有了身子,受不得半点惊吓。”

“你向来大度,那些流言就先别澄清了,等她胎象稳了再说。”

听到“有身子”三个字,夏知念委屈翻涌的几乎要破喉而出。

原来他晓得孕妇受不了惊吓。

可在她小产那天,他却眼睁睁看着她疼到晕厥,连句软话都没有。

爱与不爱,原来真的分得这么清。

他们十年的情分,还有没了的那个孩子,终究抵不过柳若彤一句“有身子”。

见夏知念不吭声,沈淮洲莫名烦躁:“授勋后想去哪里散心?杭州西湖?还是青岛海滨?”

他曾经许诺,等她获得医师勋章,就带她去城隍庙吃汤包,再去夫子庙看灯。

那是比成亲纪念日还重要的约定。

再抬头时,夏知念已换上惯常的温婉笑靥:“少帅定夺就好。”

只要没有沈淮洲,哪儿都成。

沈淮洲自己都没察觉,听见这话时,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那个事事顺着他的夏知念。

表彰大会授勋大典现场。

夏知念坐在席下,看着熟悉的场景重现。

连沈淮洲握着她手的力度都分毫不差。

只是本该配她医袍的金丝穗带,系在了柳若彤腰间,从前总披在她肩头的披风,此刻盖在了柳若彤背上。

夏知念抽回手,迎上沈淮洲困惑的目光:“知念,怎么了?”

她从旗袍内袋摸出钥匙,亲手塞进他掌心。

“大典散了之后,记得去那间房间。”

沈淮洲将钥匙收进怀表链,再度去握她的手:“等会儿咱俩一道去瞧。”

司仪捧着烫金诏书,笑眼弯弯地看向两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