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宴的喉咙里猛地溢起一股子燥意。
他如何不知陆蔺的会所里面,服务员的工作内容。
黎安之前……居然真的是干这个的?
申宴本以为他会生出一股子恶感。
可却没有。
他问道:“干多久了?”
声音喑哑,不辨喜怒。
黎安:“遇见申煜的时候,是我工作的第一天。”
青年似乎从一开始的羞怯情绪里恢复过来。
他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都很淡,像是和所有人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哪怕曾是最底层的身份,却一点都不卑躬屈膝。
听到这个答复,申煜无端松了口气。
按照他对申煜的了解来说,对黎安也许是一见钟情。
那申煜就绝对不可能让其他人再玷污黎安。
但紧接着,心里面又猛地生出一股子闷气来。
一份在会所的相遇继而产生的感情又能干净而纯真到哪里去?
黎安对申煜那份子坚持与执着又来源自什么?
仅仅是因为申煜救了他?
“很缺钱?”申宴问道。
黎安:“嗯……我的妈妈得了罕见的血液病,最近要换药了,我的积蓄不太够用。”
哪怕聊起困境,青年坐在沙发上的腰身还是挺直的,表情淡薄,用最寻常的语气说出了最深重的苦难。
黎安当时就是缺钱,才被坑了进来。
家里连医药费都交不起,更别说黎安的学费了。
好在黎安最艰难的时刻,出现了申煜。
他用最体面的方式捞住了黎安,没让黎安彻底滚进泥沼里,还保留着一点做人的尊严。
可是申煜变成了植物人,申宴又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黎安的积蓄很快见底,不得已,才试图联系会所的经理,陪他们喝酒,想要再回来打工。
毕竟如果黎安真的不愿意,也不用做低贱的服务项目。不过钱少一点。但再少,也是来钱最多最快的法子。
只是到最后,黎安还是没有忍住,在他们一句句挖苦与嘲讽里面提前离了席。
离席之后,就稍微有些后悔。
但最终还是咬牙决定撑下去。
大不了先干着最基础的工作,以后少睡一点,多打几份工罢了。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申宴。
也没想到头一次让他和申家家主搭上了线。
从申煜的行事作风可以看出来,这群人指缝里随便抖落一些,就完全能解决黎安的燃眉之急。
只是……申煜的事情让黎安身份颇为尴尬。
他巴不得申宴一辈子想不起来他。
万一申宴哪天不开心了,拿他出气怎么办?
于是黎安更没有指望申宴帮他了。
他倒是有点想起方才离去找医生的陆蔺了。
黎安对贞洁实在看的不重,说到底,活都活不起的时候,也就不在乎这些精神价值了。
不过,如果能有选择的话,他自然会倾向于申煜、陆蔺这种人。
身居高位,给得起钱,也略微有些风度,不会强人所难。
对于申煜,黎安已经卖了一次。
只是他颇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成为植物人的小少爷。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只是短暂从陆蔺这里赚取一点钱。
申煜醒来,黎安会原原本本告诉他,如果还想要继续结婚,黎安就会跟他结婚厮守一辈子,再也不做越界的事情。若是嫌弃了,黎安保准带着自己的行李离A港十万八千里远,让申煜见不到自己。
黎安回答完,没留一句话头,让申宴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若是卖惨,为何不声泪俱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