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能保住这条性命,显然已是虞临宽放了。
“适才之事,分明为卫固、范先二人失仪在前,欲害明廷在后,方招致杀身之祸。愚观明廷,始终容止可观,望之俨然,君子不堕,绝景云外,哪似才起家的年轻郎君!”
毌丘兴看得分明,由衷感慨道:“赏善罚恶,重视纲纪,有礼有法,志气忠烈,有惠有威。先有理有据,论之以律法,再以武镇凶戾。如此有识有胆,真君子也!”
此言一出,只得违令最重的那人还面带不满,愤愤道“汝得以全身而退,自是无惧”,众人已是心服口服。
他们不知的是,这无论谁看来都堪称鳄张之至的行径,在虞临眼里,已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在宣读罪状和刑罚后,秉持人道主义原则,他原本是想允许二人回家,同亲眷做最后道别,再实施死刑的。
他并不担心二人逃跑。
倒不是相信对方的品质,而纯粹是不认为他们仓促之下的出逃,能够逃过他的追踪。
即便二人当真天赋异禀,逃亡者罪加一等,他能顺理成章地没收卫、范二姓被迫留在闻喜、无暇带走的各项资产,绝不算吃亏。
让他意外的是,卫固与范先不仅自主放弃了这个机会,还先对他发起攻击。
虞临懒洋洋地想。
那他们都选择背离的律令,就更不可能约束到他了。
之所以选择带着二人尸首主动登门,盖因按照他的判断,二姓部曲多半不会善罢甘休。
当日刘表禁锢刘廙时,尚有诸多士人为其奔走,又有门客死士为其争礼,何况被他直接斩了首领的二姓?
若真要有一场恶战,虞临自然要将战场定在远离自己地盘的地方。
毕竟,无论是那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的县城城墙;还是那足足两年都未外出剿匪,良莠未知的县兵;又或是那野草蔓蔓,也意味着潜力无限的荒田……
都是属于他管辖的宝贵资产了。
若不慎受了战火波及,他是要心下不快的。
沿途行去时,虞临难得走得不急不缓,一心思考着稍后如何同对方交涉。
他并不嗜杀,若对方不似卫固般蛮不讲理的话,他还是希望能进行友好交涉的:先将这需要埋葬的麻烦尸首归还,再按律法没收对方部分财产。
他只粗略计算过罚金和昨晚探来的部分田产,并未包括闻喜卫氏私库里的财富。
即便不论秘藏,交满罚金后,也还会有笔不小的资产剩余,足够支撑其家眷的日常开销。
虞临思索着。
等真正来到卫固的庄园前时,他面临的,却是让人失望又惊喜的局面。
失望在于,来程时打的腹稿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