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2 / 2)

了。”

他的手也是冷的,森寒入骨。因常去山里头采药,殷晴将蓬密的发分三股,扎了个乌黑的花辫子。被燕归一手拨开,耷拉在身前。

随及,一道幽凉的呼吸贴了上来,似有若无地在她颈项间徘徊,像在轻嗅着她,慢慢地,两片雪浸在她后脖颈处,融融就化进了衣裳里,殷晴被冻得一哆嗦,在少年怀里轻颤,直至那溶溶的雪,一路犹怜,往上,再往上,沾湿了她烧红的耳垂。

“燕不恕,你”殷晴再忍不住,启唇想叫停他,方唤出一声。

声响便在一个吻里消弭了,突如其来的吻。

少年的手青筋暴起,再无克制,扣住她的脑袋,骤然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张狂又肆意地咬住她的唇瓣,殷晴“唔唔”着瞪大眼,他总是这般,仿佛铁打的人,不顾身体,一意孤行。

不似今年冬月里头飘若细雪的零星一吻,这回他来得极凶烈,一张口就急不可耐地夺去了她的呼吸,殷晴想要伸手制止他胡作非为,手才探了一半,又恐惊了他的伤,便凝滞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番犹豫反而越发便宜了这不要命的家伙。

燕归半倚着她,支起身体,分明没什么力气了,依旧扣紧她的后脑勺,吻得又深又重,像是恨不能直接将她吞食入腹。

天地犹在旋转,殷晴被吻得晕晕乎乎,身体忽地莫名滚烫,反倒是怀里燕归越发的冷,直至殷晴惊觉不对,他冷得太过于了,简直能抵得上她寒毒发作时,他好似在发抖。

殷晴低眉,眼见少年含着她的唇呈乌青之色,隐约能还闻见叩齿声,只是殷晴方要探指替他把脉,手便抬不动了。

一阵压过血腥气的异香扑鼻,她眼皮一下就沉得厉害,像捆了落石绑在上面,有千钧力往下拉。她想睁也睁不开,眼睛阖上前,她望见燕归看她的眼,伤这般重,他的眼睛还很亮堂,而今入了秋,那双长眸恰如九天之月,明明清辉,深切地凝望着她,目不转睛,谁也不舍得错开。

这人本就生得幅好看皮囊,这样柔情流转地盯着她看,颇有摄魂夺魄之感,若是不曾睡去,反而要让她害羞了,殷晴唇角轻抿了下,一下便笑着闭上眼睛。恍惚似听见了一句低低的:“等我。”

有何人流连忘返地吻一吻她的额头,轻轻地,像怕惊醒了她。

而后悄然踏入重重夜色里去,风吹了一夜未停,自往西而去,青天欲明,裁了一缕黎黎天光,别在他衣襟上。

次日,日上三竿,殷晴捂额转醒,意识回笼的一刹,她立时向四周探去,屋中寂静,空无一人。殷晴抬手,才惊觉自己手中还捧着那本书,正将将停在她未读的那一页。

殷晴仍记着昨夜的事儿,触感过于真实,她不信这是梦,可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无一丝人迹,梦里燕归受了那样重的伤,屋内屋外连一滴血也无。连昨日自个儿穿在身上的弟子服,也干净如洗,了无血痕。

殷晴不得不挫败地接受了昨夜不过大梦一场空,但也庆幸只是梦,若是让他当真受了重伤,她倒也情愿是梦罢了。

捎信的小狐狸自那夜以后再不来了。燕归的信断了音讯,枯花也凋零了。

窗檐柳叶瓶,枯花掉了一瓣又一瓣,殷晴支颌,百无聊赖地数着花落的日子,对着书典,用小刀继续雕刻着湘妃竹,慢悠悠雕了数月,这只竹笛总算快成了。

从前未下山时,虽觉山中枯燥,藏书阁记录四时风物,江湖杂记的书被她翻起了卷边,总盼着日后能下山看一回该有多好,但在山中时日也说不上多难捱,镇日里依旧欢天喜地。自从山下回来后,瞧遍了新鲜事,过惯了热闹日,竟觉得昆仑实在无趣,天也无趣,人也无趣,时岁枯乏得紧。

但说来也巧,在山下时,她也忍不住怀念昆仑的雪,想念昆仑的人,想着兄长,想着师尊,想着各个仙风道骨的师兄师姐们,还有昆仑的一花一草,一夕一月,总念着要回家瞧瞧,约摸人就是这样奇怪,在山上念山下繁华似锦,在山下想山上清净悠然。一生都在两难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