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符上的字迹便清晰得多,虽依旧潦草,却笼罩着一层玄奥而妖异的光芒。

单烽眉头紧皱地认了一会儿鬼画符。依稀是四个字。

乐……极……生悲。

什么玩意儿?

单烽自己就有个符阵皆通的师兄金多宝,当世灵气稀薄,不论是画符还是布阵,都得将天材地宝五行之精不要钱一般洒下去,配上法诀,方能引气借势,取有余而补不足。像这样轻飘飘一张黄纸,几抹朱砂,竟也能有奇效么?

即便如此,这背后的把戏也不难看穿。

单烽:“这玩意儿放在安梦枕里,怪不得会使殿下噩梦连连,睡不安宁。”

谢泓衣冷冷道:“你不是长留中人,别叫我殿下。”

“这么亲疏分明?那些管你叫殿下的,想来一个个都深受你荫蔽,你不怀疑她?”

谢泓衣道:“不是她。”

单烽盯着他,正色道:“那更不妙。敌暗我明,就你那些黑漆漆的傻大个儿,干不了动脑子的细活,更挑不起杀伐决断的担子。这都有人摸到枕边来了,下一回再碰上你发作呢?你也要搂着他脖子喝血么?”

谢泓衣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长眉微蹙,面上畏烫之色一闪而过,却偏要以两手虚拢着赤弩锁,微微转动手腕,以单烽喉头的血气取暖。十指舒展间,一点儿柔柔的余波,就如小蚁灵敏的触须一般,沿着伤口飞也似的钻进去了。

单烽脊骨一酥,还没捕捉到这痒意流窜到了何处,身上便是一轻

不妙!

果然,谢泓衣衣袖一拂间,已将他沿着敞开的殿门轰地摔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一跃而起,又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连烽夜刀也被毫不客气地丢了出来,一人一刀,难兄难弟,默然无言。

殿宇森森,素色帘帷一道又一道地拦断下来,谢泓衣深处其中,影影绰绰,弦月辉寒,哪里还有半点儿血脉交融时的亲昵之意?

谢泓衣幽幽道:“阊阖,我不束你手脚。闭门,逐客。”

当真是翻脸无情。

只要对谢泓衣有一瞬间的心软,便会被捏住脊骨,敲骨吸髓之后,还要一脚踢开,实在令人牙根与心口齐齐发痒。

单烽向爱刀数落道:“让你守牢了门,啊?守了个闭门羹。”

烽夜刀大声嗡鸣,哐当横倒在地上,转而与地上五花大绑的楚鸾回面面相觑。

爱刀不听使唤倒也罢了,阊阖隔门听他这一顿奚落,再好的脾气也是眉心直跳,眼睑上的另一双眼睛几乎倒竖起来,此刻蒙城主解禁,挥刀再不容情,那漆黑刀芒如雷霆般疾闪,单烽刚滚地避过,斜刺里又一道镣铐迎头劈下。

冤家路窄。那被他甩脱的驼子不周竟又追了上来,四肢着地,神态癫狂,两扇肩胛骨高高耸突出来,铁环沉实,层层摇荡,却丝毫不损惊人的爆发力。

单烽当然知道这驼子有多难缠。疾行如奔马,冲撞如蛮牛,扑咬如虎豹,总之不像人,浑身环铐一施展起来,每一下都有攻城槌一般的巨力,分明是一架精铁铸成的战车!

阊阖连砍带缠,刀法密不透风,不周专攻下盘,横扫千军。再一看那层层合围上来的黑甲武士,各个双目喷火,刀刀毙命,实在是挫骨扬灰的架势,哪还有半点呆板之色

单烽道:“……我刚刚说得有那么过分?”

黑甲武士喝道:“杀了他!”

“敢在城主面前逞凶,削了他,剁了他的舌头!”

“黑漆漆的傻大个儿?”

“说谁无能?速来受死!”

单烽一脚踹醒烽夜刀,提刀于手,一刀振开一整片合围而来的刀芒:“伤了你们的颜面,真不好意思。可老子就是这么想的。能者居之,来!”

他且战且避,直把方才一身无处发泄的火气全宣泄在刀势里,让热汗将满心的躁乱冲刷出去才好,说的话亦是句句恳切:“连我都削不到,还守城主?”

“一套刀法下来,我蹭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