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我眼睛突然进沙子了。”李九郎捂着眼睛跳开,偏还漏开指缝时不时回头偷看,他跑到湖边时,乍地叉腰冲树上指着道:“小孩儿不许偷看!”

唰唰唰掉下几片树叶。

元幼荧愣了一会儿,无意间瞥见崔明昱始终系不好腰带,她只得厚起脸皮蹲下去给他系上,随即像摸了火似的,嗖地缩回手。

崔明昱装作古井不波:“多谢。”

满脸的绯红,都怪篝火烤的。

他心里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万马奔腾,把十八般武艺统统耍了一遍。

李九郎见他们半天没有进展,实在气得没眼看,头发都快给自个儿抓秃了:承昭啊承昭,你在北庭都护府时可不这样,怎么人回来了唯独把嘴落下了吗?

“要不还是说正事吧。”李九郎恨铁太成钢地叹着气坐下,年纪轻轻地婚都没成过,就油然生出了一种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心态。

崔明昱:“嗯。”

你嗯你榆木,李九郎的窝心火更暴躁了,但他除了自己浇下去,还能怎么办,难道打得过崔明昱吗?

李九郎以一种自我谴责的目光望了望崔明昱,道:“彭贤丢了,下一步什么打算?”

元幼荧恍惚了一下,彭贤也失踪了?

她集中注意地捕捉着崔明昱的神色,试图从中发现一些端倪,然而并没有,彭贤“失踪”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沉吟了片刻,道:“卯时进城。”

李九郎将水囊夹在怀里,蹲坐着不肯走:“你中的毒,我劝你早生贵子吧。”

“他中的毒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吗?”元幼荧怔忡道。

李九郎神情一凝,忽然咧嘴笑道:“对对对,多亏了弟妹妙手。”

只是那笑容叫元幼荧看着不太安心,李九郎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大意。

而李九郎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扭头冲崔明昱道,“再歇个把时辰的。”

崔明昱伤在手臂,而他却覆手掩按胸口,似乎比起手臂上洞大的创口,他的胸口才是他所忍受的痛苦来源。

“线索稍纵即逝,”崔明昱道,“一旦断了,再找就更不容易了。”

他神情幽深地望了一眼天色,晦不见光,风吹不散的浓雾弥漫在深草林间,他忽然站了起来,猛地竟然有点眼冒金星,李九郎本还生着气,见他没禁住晃了晃,下意识就伸手去扶,却见他自己站住了,旋即就撒开手。

“站都站不住了,你还怎么骑马?我就说要么再等个把时辰的,至少等到药效完全发起来呢?”

元幼荧回想起来,李九郎说的莫不是方才他往崔明昱嘴里囫囵塞的那把药?

“九哥说得有道理”她道。

崔明昱便坐下了。

恰恰李九郎刚妥协地站起来,转眼见他坐下,李九郎挑着眉毛,一边高一边低,怪眉怪眼地看崔明昱。

看半晌,“来,弟妹,”他将怀里的水囊递给元幼荧,“从今往后你替他捂着,这小子不爱喝凉水。”

元幼荧顺从地接过来,她不是矫情人,先前承诺了会对崔明昱的伤负责,此刻便是让她割腕放血给他喝,也不是问题。

还人情要有还人情的态度,她怀抱水囊,想着火烤着体温高,那么水温也会暖和些,更往火堆近了近,炙热的火光烤在脸上针扎一样刺疼,

不知不觉谁也不说话了,都一脸肃穆地观看篝火,气氛一时间变得诡谲异常,耐人寻味。倘若中间不是篝火,是一个人,估计已经早被他们看得汗流浃背了。

“疯妇审了吗?”“你知道谁绑的你吗?”

元幼荧与李九郎不约而同,都试图打破诡秘的氛围,不料同时开了口。

李九郎幽幽地道:“别说审了,找没找到都还两说。”

崔明昱默然棱了李九郎一眼:就你长嘴了?

李九郎回敬:你有嘴你自己说?

他是半道碰见的崔明昱,崔明昱叫他去一趟羊蹄子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