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板凳拼在一起,猪圈主人让阿眉躺在长板凳上,办了那事。
她记得猪圈主人在她身上的喘息声,一边喘息一边骂着脏话;还记得后背的骨头,被长板凳硌得很疼,磨破了皮,刺辣辣地疼;也记得两条长板凳中间的缝隙总是夹住她背后的皮,随着身体的前后摇动,皮就被扯来扯去,格外的疼。
那夜过后,阿眉就不用住猪圈了,她被长久的拴在那间空屋里,拴她的绳子换成了两指宽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着那两条长板凳。
除了冬天会给她一条疙疙瘩瘩的破棉褥裹着,其余任何时候,她都光溜溜的,比狗还惨些,狗至少还有一身毛呢。
时常有人在夜里摸过来,带来一兜米,或一捆菜,或几枚铜钱,放在门前的背篓里,便可以得到猪圈主人的许可,走进屋子,与她办那事。
猪圈主人很节省,除非他自己进屋办事,其余人进的时候,他从来不点灯。
屋里乌漆抹黑,阿眉数不清有多少人在她身上喘过气,也从未看清过那些喘气人的脸。
他们来了就办事,办完最后那一哆嗦,提起裤子就走了。不过带来的东西都得留下。
有的人来时带的东西少了,猪圈主人还很不乐意,要将人撵走。
有的人办事后,会给阿眉留拇指大的一块剩饼;有的人顺路给她带来一朵野花,那野花在羊蹄子山叫作牛粪花,牛拉过屎的地方,都会长许多许多,在羊蹄子山开得漫山遍野,不过阿眉当时并不知那么常见,她觉得好看,每次收到都有点喜欢;有的人则一提起裤子,便朝她吐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几天又死乞白赖求猪圈主人放他进来。
直到有一天,猪圈主人发现阿眉的肚子大了不少,之后进屋的人便渐渐少了。
妊娠期的阿眉,终于可以走出那间屋子,那条铁链从长板凳上解开,拴到院里的石磨上,她可以靠着石磨,晒晒肚皮。
时常还是有不同的人来,男的女的都有,他们与猪圈主人谈论价钱,倒不是为了与阿眉办事,而是为了阿眉肚子里的娃。
因此娃娃生下来,刚断奶就被送走了,阿眉生一个便送走一个。
她不记得自己在羊蹄子山多少年了,但她记得她生下来六个猪崽大的娃娃,有一个生下来就死了,还有一个是猪圈主人掐死的。
那些孩子并不都是这么稀里糊涂生的,有三个是去别人家里生的。
只要给猪圈主人一石米或十贯钱,就可以把她牵回去拴起来,和她办那事,让她生孩子。有人家只一个人与她办事,有人家几兄弟轮流与她办事。
这么样,她被牵出去三回,生了三个。
当孩子生下来,断了奶,猪圈主人便再将她牵回来,继续拴在那间空屋,继续晚上被人按在长板凳上,或躺着、或趴着、或跪着、或撅着,每回随着男人的喘息声,长板凳都会哐当哐当地晃。
她经常忍不住地想,那些猪崽大的娃娃活着还是死了,活得怎么样,像不像人。
朱颜认识阿眉的时候,正是阿眉怀第六个的时候。
那时她被一名双腿残疾的年轻人买下,不是买一个孩子,是将阿眉整个人买下,买回去当媳妇。
其实不是那年轻人买的,是年轻人的父亲替他买的,他父亲想让家里留个后,不过家里缺钱买不起好的,只买得起阿眉这样的。这还是托了与猪圈主人沾亲带故的好处,否则是买不走的。
据说年轻人原本在长安谋生,不慎得罪了人,被敲断了双腿,才不得不回到羊蹄子山。
他原是替人装载卸货的,身体很结实。若非被人断了腿,他能在长安挣不少钱,也许能娶一个板正的媳妇。
年轻人对阿眉很好,解开她的铁链,容许她睡在床上,容许她吃饭,也容许她走动。
年轻人的父亲时常担心阿眉跑了,年轻人却说:“跑了就跑了吧。”
为此他经常与他父亲吵起来。
不过那时的阿眉已经疯了,并不完全疯,偶尔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