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极致的虐待,才能体味极致的占有,而他也只能以极致的使用,回报以她极致的臣服。
她喜欢自己无从抑制的暴戾,也享受他被她引导的不加节制的粗暴。
占有不是单方面的侵占,而是双方下意识地碾压。
她看着他身上的红痕,汗水滑落,勾起些微的疼痛,他的眉头因此微皱,她在狂风骤雨中吻他,但这并未为她招致丝毫疼惜,反而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暴戾。她被他毫不留情地扳过身体,断断续续的求饶都被尽数吞没在无声的嚎叫里。
他的狂暴里带着恨,他怎么可能不会恨呢?
她羞辱他,折磨他,玩弄他的感情,操控他的人生。他的一生终于只能绕着她转了,她却要挥挥衣袖,毫无留恋地离开他。
他当然恨,爱与恨本就是天平的两端。他有多爱她,也就有多恨她。
而现在,她被他操弄成了某种无害而危险的兽物,她被猎人捏紧了命门,毫无怜悯地把玩,渐渐沉堕成一团毫无威胁的软肉,她已经嚎到精疲力竭,却依然只会贪婪地缠紧他,片刻不舍得松懈。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郑重宣告了自己的投降。她不再头破血流地乞怜,不再趾高气昂地支配,她沉浸在这样有些低贱的摆布里,迫不及待地献上她总是一再被忽略的小小真心。
她由衷喜欢大哥对她的把玩。
第三十三章 故知(一)
成亲之后的日子似乎很不禁过,两个人终日如胶似漆,不知不觉就晃荡到了冬天。
解萦是在二十三岁生辰当天,收到燕云的来信的。
这段时间,解萦的漫漫解毒路毫无进展。新婚夫妇好得蜜里调油,晏宁却在一旁吐苦水,忧心几个月后的光景。待蛊虫的生命耗尽,解萦很快就会油尽灯枯,这个结局俨然不可逆转。也正因如此,解萦才比此前的任何一段时间都要活的用力。在君不封的热情感召下,解萦稍微对尘世多出了些许留恋,不再抗拒救治。但她和晏宁也都心知肚明,他们对这种蛊毒的研究,只能到此为止了。
晏宁曾旁敲侧击地问她,此前她为君不封医治蛊毒,想来身后定有高人引导,为何这一回不去请教对方?
对此,解萦只是沉默地望向一边,神色怅惘。
就算还有燕云的音信,解萦也不见得会去联系对方。哪怕与大哥重修旧好,结为夫妇,她的所作所为依然是颗狰狞多刺的钉,鲜血淋漓地钉在大哥身上。唯有在自己毒发,疼到痛不欲生的间隙,解萦才感觉自己神灵听到了自己的告解,给了她短暂的豁免。一个人永远没办法真正体会另一个人的一生,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尽可能贴近那时他的痛苦,完成一场只有她一人知晓的复仇。内心深处,解萦深感罪孽深重,也始终不认为自己该被赦免。又何谈她与燕云早已失散,莫说是自己的生死,她连对方的安危都无从确定,就是想去联系,也无从下手。
燕云在信中告诉她,她会在五日后来巴陵做客。
解萦给君不封念完信后,抱着他小小地哭了一场。思念版图的最后一角尘埃落定,在意的人各归其位,她从此可以心无挂念,一心凝望几个月后的终局。
君不封如何不懂解萦的心思,搂着她轻声安慰之余,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太多感想。燕云固然是横亘在他和解萦之间的一根刺不假,但两个女人当时是合作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们都在彼此的故事里出人又出力。如果非要憎恨,便不可能把解萦撇得干干净净,甚至于,解萦才是主谋,而燕云不过是她最忠实的同谋。
林声竹的境遇,终究是应了那句江湖广为流传的老话。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在解萦之外,君不封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林声竹,他总会隔三岔五地想起两个人还年少的时候。燕云的信里并没有提到对方,很意外地,他竟悄悄松了口气,倒是解萦在为他心疼,嘀咕着里面怎么没有臭道士的消息。
君不封在心底轻轻地笑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