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神职的居所在教堂的后半部分,整座教堂都是建在水上的。

教堂里只开了一圈的小灯,教堂很高,穹顶是圆形的,圆顶四周都有天窗,正中间吊着一盏古铜色的大吊灯。教堂里没有座椅,只有两排漆成金色的巨大柱子,柱子之间的墙面上都绘制了圣母和耶稣的人像,墙绘旁还钉了几个放置蜡烛的灯架,但都已经锈迹斑驳了。

整个教堂有一股空旷而冷清的味道,计江淮走到蓝色的圣母像前发呆,那上面的画作笔触细腻,色调柔和,圣母垂眸捧着一条白巾,天使簇拥在身边,枝叶结出果实,云团散发光芒。

计江淮以前总觉得宗教是一群精神病的幻觉,但当他亲眼看着一幅幅以想象绘制而成的神圣幻觉时,又觉得这些信徒太幸福了,起码他们还有一个美好的、可以相信的希望。

由于在白天昏睡了七个小时,以至于现在夜深了计江淮也没有困意,他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呆。他走出教堂的大门,教堂的前院是一片空地,院子里什么也没有,草地更是硬得干裂,前院之外就是石路,石路的尽头是水泥路,水泥路上全是砖瓦自建房,那里是一条村。教堂的位置在村子的末尾,一眼望去村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盏路灯,只有窗户和门缝里透出昏暗的黄色光亮,还不如天上的星星澄澈。

四处静悄悄的,计江淮想再往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堂,教堂的外部是灰色的,只有穹顶是蓝色的,这在同样昏黑的环境中并不好认,于是他转身回去了。

虽然靠近河边,但夜晚依旧闷热,等计江淮爬回二楼时,身上已经出了一些汗。车侑英担心地跟他说:“晚上不要出去,这附近没有路灯,而且有很多分叉路,小心迷路了。”

计江淮点点头,他问:“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车侑英说:“我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两位老神父,他们都是俄国人,妻子孩子都回国了,要是他们也回去的话,这里会被回收改建的。所以我就申请来接管这里了。”

计江淮又问他:“可是这里这么偏僻,也没有多少信徒会来吧?”

车侑英点点头,说:“对,已经三个月没人来了,之前有人想买下这里做仓库,我拒绝了,我除了这里就没有其他住处,这里已经变成我的家了。”

计江淮想问车侑英为什么不放弃一切直接回国,但他想起了埋藏在后院的小岳,每日每夜都跟那些可怜的骸骨在同一屋檐下,车侑英是不可能冷血到假装无事发生的。

车侑英看计江淮的手臂覆着一层汗气,他取出了一套新衣服递给计江淮,问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左丘家会24小时开着室内空调,房子里的气温和湿度都很舒适,让人很难觉察到季节的变化更替,计江淮离开左丘家之后才知道外面的天气变得那么令人烦躁,稍微一动就出汗,风也吹不动空气的闷热。

计江淮接过衣服去洗澡了,洗浴房很小,地板和墙面都贴着绿色的正方形瓷砖,马桶、洗手台和洗衣机都紧挨着,淋浴区狭窄得只能缓慢转身,由于墙面是瓷砖面,无法打孔,于是沐浴露、洗发水只能跟牙刷牙杯洗衣液一起杂乱地堆在洗手台上。计江淮把拐杖靠在墙边,他坐在发黄的马桶盖上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花洒的水压很小,淋淋漓漓的,冷水流了很久才变温,计江淮洗头发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发变得很长了,他多久没自己洗过澡了?

洗浴房只有一个小换气窗,闷热的水蒸气散不去,计江淮洗完澡刚穿上衣服又出汗了,他拄着拐杖出来客厅透气,看见车侑英正在小睡房里给计江淮整理着被子,计江淮走进去看,刚才黑灯瞎火的,现在终于能看清里面的装饰了。

小睡房的墙纸是淡紫色的藤蔓样式,床架是巨大的木架床,四周还有放床帐的柱子,床垫有两层,将高度垫得很高。在房间一侧的地上铺了一张圆形地毯,地毯上堆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玩偶,这里以前应该就是小岳的房间。

计江淮上前捡起一个小象玩偶,玩偶很干净,细闻还有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