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从衣领带出楼望东送给她的茉莉吊坠,不过指甲盖大小,秀气精致。
女人看了?眼,笑:“很适合你,跟我来捡吗?”
周茉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叠在身前,点头的时候,感觉太阳晒得她脸颊发?烫。
于是她们一前一后,沿着碧蓝的河与天之间行走,避免不了?寒暄来历,周茉说自己是从香港来时,女人眼睛显然一亮,像河床上熠动的涟漪,她说:“我大儿子前阵子给我们从香港带了?些茶回来。”
人到中年,总是三句不离孩子,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茉莉香片。”
周茉突然感觉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也跟着不好意思了?起来,蹲下将手伸进河里搅啊搅,搅得凉一些时,又听楼妈妈说:“他在北京出生的时候,他的爷爷来看他,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要把他训练成草原的猎鹰,他的爸爸就听出来老人家想带他回草原去,自然是不同意的。”
河边临近流水的地方,石子在灿烂的日头下亮得发?光,周茉捡起来一颗,像捡到了?楼望东一段小时候的记忆,于是收进了?囊中,并对楼妈妈说:“是呀,我也不想离开?父母。”
楼妈妈在周茉这句话里转眸看向她,目光里有一种很深邃的情感,像这看不到底的河床:“你听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吗?”
周茉微微一怔,相传孟子的母亲为了?孩子能在良好的氛围里成长,不停地搬家,直至找到好邻居。
很家喻户晓的故事,周茉点了?点头,却意识到楼妈妈这么问,或许是她曾经也这么做过。
“那时候鄂温克族还生活在山林原野上,望东的爷爷就是一个?部落酋长,但这个?酋长能者上位,并不一定非要我的孩子延续。而且我和爱人都在北京的民族大学毕业,所?以进入现代文明的意识和他的观念发?生了?矛盾,我们认为在北京,望东也一样可?以学好骑马射箭,因为他爸爸是最好的猎手。但事实证明,那样一个?小小的马场里,养不出驰骋的战士,后来我们又换了?更大的马场,而等望东七岁那年,他的爷爷又来了?,说草原上像他这么大的男孩都去参加赛马会,想让他也去。”
周茉惊讶地睁大眼睛:“才七岁?”
楼妈妈无奈笑了?笑:“我们说生活在城市里比的不是马术,是学习成绩,老人家就很生气,但他又疼孙子,那时候望东每天都要喝七八瓶牛奶,他爷爷就跑去郊区的农场给他找最新鲜的牛奶,回来就掉眼泪了?,说他养在草原上的牛羊要是能牵来北京就好了?。”
周茉听得鼻子酸酸:“那阵子确实物资比较紧缺,不过他也太能吃了?。”
楼妈妈不由?笑出了?声,指尖从河边的浅水滩里捞了?枚指甲盖大小的橙色石子,递给了?周茉:“暑假的时候,我们就让爷爷把他带回草原去,这里能吃到最好的牛羊和鲜奶,还能让他看看同龄的孩子是如何骑马射箭的,只有在这种环境里,他才能耳濡目染地学到最好的骑猎。”
周茉接过那枚橙色小石头,说了?声:“谢谢,那他也愿意去么?”
她拿的是一个?透明奶茶杯,此刻被投进了?这颗石子,又被楼妈妈浇了?水进去,在光照下色彩缤纷。
“我们哄他,就说等暑假结束后,就来接他回北京。”
周茉的目光凝在浮动的小气泡上,石头往下沉,好像知道?楼望东为什么不喜欢说对将来的承诺了?。
因为一旦许下,人轻易就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