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颠簸的马背上把视线牢牢锁定在杜宛身上,直到伸展的枝条,一道一道,割裂了这个影像。
此生,再不能相见。
大队人马围上来,杜宛束手就擒,罗煜卿快步上前,皱着眉头抱起了苏允时,见他人虽已经昏迷,手还保持扔镖的形态,轻轻叹了一口气,手覆上他僵硬的手指握住。
“将军,这个杜宛怎么处理?”阮文问。
“先收监,择日再审。”罗煜卿声音轻轻,似乎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眯缝起狭长的眼睛,笑着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整个人在颤动的火把光的照耀下,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这个又有节操又经的住虐的苏断袖,竟然也有用坏的一天,怎能不令人心急,至少罗煜卿是这样的。郎中请了一个又一个,别说拔箭,直接进门看了一眼就推说医术不精另请高明,最后罗煜卿只好动用了军医。
还好最近没什么战事,医帐里很闲,阮文一头大汗的跑进来,见到老军医朱玉君就语无伦次:“罗将军要找……救人……快!”
朱玉担任军医多年,一直在罗煜卿麾下,知道罗煜卿平日不动用私权,此时相求,必是情况凶险,当即二话不说,背了药箱随他上路。
第十二章
“将军,这膀子,已经废了。”把苏允时扒光扎成刺猬之后,情况终于有所缓和,苏允时呼吸绵长,已经沉沉睡去。那箭支却还牢牢钉在肩胛骨内没有取出。
“这位小公子若是恢复的好,可能还可以握个东西拿个筷子,不过重活和精细活,是绝对干不了了的。”朱玉在火上烤着刀片,对罗煜卿说:“你叫几个人进来,把他固定住。这箭带倒刺,要一点一点的挖。”
“不了,我亲自来。”罗煜卿掀了外袍上床,“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被外人看呢?”
老军医浑浊的双眼看了罗煜卿两秒钟,手起刀落,切出一个十字形创口。
罗煜卿看着刀刃在鲜红的筋肉间翻搅,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血流下来粘粘的沾上了他的箍着苏允时肩膀的手,即使在昏迷中,苏允时依然感觉得到痛,整个身体想蜷起来,又被罗煜卿硬生生扳回。
在那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点触,罗煜卿恍神之际,箭头带着血肉,终于被挖出,那肩头的创口,像极了一朵绽放的红色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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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勾结,收受贿赂,纵容下属米商倒卖官粮,替换霉米,以致人民染疾致死无数,罪在不赦。”苏允时拿着杜宛的罪状,人缩在被子里,“将军觉得怎样处死比较好?是单纯问斩弃市?还是凌迟车裂?”
“以他所供认的罪名,凌迟也绝不算轻的。”罗煜卿坐在床头,手指挑了一缕他的头发绕圈:“那个余孝,现在不知道死透了没有,我还专门叮嘱了刽子手,腰斩时要尽可能往上面砍。”
发丝在罗煜卿手指上渐渐收紧,那手指渐渐显出了紫色,也扯着苏允时头皮生生的疼,虽然知道罗煜卿的不忍和不平,他还是要说下去。
“我觉得对于杜宛,凌迟是最最不适合的。那个蒙连对杜宛痴情一片,凌迟太慢,夜长梦多。”
“什么痴情,我看根本就是执念,”罗煜卿嗤了一声不屑一顾,“那照你看,应该怎么处理他?”
“不如在牢中先行处死,然后暴尸三天,以平民愤。”苏允时底垂下眼帘,说的话却是一字一句,生死大事,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