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恬不知耻地凑上去耍流氓:“你骂我千百遍,我也喜欢听。”
宋门主清咳一声,退开两步:“今天有晚辈来,你正经点。”
燕行就眉:“你说陈涟那小子?你觉得他比我正经?”
宋業想了想,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涟与陈濯截然不同,他丝毫没有身为潇涧少主的自觉,反倒因为父母名声太盛,出门在外时便不愿提起自己身份,甚至还编过几个字。
他路过盘龙岭时与燕行萍水相逢,恰巧遇上贼寇杀人劫道,两人索性上山一锅端了,打完跑去喝酒,意气相投,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燕行心情好,夸他:“你刀法不错啊。”
毕竟如今修行界,练刀的人依然不多。资质优异的少年天才,总喜欢模仿沧涯山与青麓剑派的那几位,一身白衣一张冷脸,腰佩长剑,以为很酷。
陈涟那天也破天荒地说了许多从未曾提起的事:“我爹教的嘛我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他给两人倒满大碗酒,“可惜我不想学他的刀……”
燕行嚼着醋泡花生:“那你想干嘛?”
“我想学燕老祖的断水刀,人生在世走一遭,当然怎么痛快怎么来。要学,就学最痛快的刀。”陈涟见对方表情奇怪,不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我觉得好巧啊。”
陈濯惊道:“你也想拜他为师?”
燕行将长刀“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不,我就是。”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师父当年收自己时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实在太爽了。
但他不是卫惊风,并不喜欢往山上捡人:“我不差徒弟,酒友倒是少一个。”
见对面人依旧怔愣无言,燕行又道:“你刚才说你爹也用刀?下次约个地方,大家一起喝酒切磋。”
话音刚落,那少年反倒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缓过来,徐徐说道:“他从不饮酒,只喝茶,说起来你也认识的,家父陈逸。”
再后来,燕行就成了濂润夫妇心中“小儿子那个身份不明的混账朋友”,而陈涟的人生观也几经重塑。
白发冷眸的真仙听他道侣说什么就信什么;一代雄主北陆皇帝喜欢赌钱和听说书;兮华峰大师兄每月初一十五会下山给他师父买酒买甜糕点。哦对了,他师父就是那个狂傲不羁的剑圣。
比起这些,燕行喜欢酒后耍流氓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神像幻灭,陈涟只能叹气:“传说里都是骗人的。”
此时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松鹤亭,亭中煮酒的燕行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搞成这样?”
陈涟与端坐的宋门主略微见礼,苦笑道:“我娘不让我出来。”
燕行给他倒了杯酒:“年轻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挨打。没办法,大师兄不会教,多打几次我就进步了。但是我糙啊,皮糙肉厚打不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你娘也下得去手?你爹不拦着?你是亲生的?”
这话陈涟根本没法接。
燕行继续道:“不然考虑改姓吧,要觉得姓燕不好听,姓宋也很好啊。你看宋门主,严谨沉稳,最喜欢讲道理,从来不打人。”
宋棠一口茶呛在嗓子里,连连咳嗽,他顺手抄起剑鞘狠狠拍了燕行一记。
哪有拐带别人家孩子跟自己姓的?要被他爹娘知道了,以后濂涧宗和青麓剑派还怎么正常外交?
所幸陈涟意志坚定:“谢谢,不考虑,我喜欢姓陈。”他随即换了话题,“拾花呢?”
拾花是柳欺霜徒弟的名字。
燕行道:“她被老五的鸟拐去北陆吃御膳了,估计晚来一会儿。”
陈涟想起那只神奇的红眸青翼鸾,心道说好的异兽心智宛如孩童呢?
唉,书里也都是骗人的。
夜深露重,春风微凉。陈逸与陈濯站在角楼上,正进行一场父子间的谈话。这里视野开阔,月下濂涧沐浴在淡淡银辉中,林海苍翠绵延,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