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砚拉了拉白栀的衣袖:“姐姐不是要来这里换衣裳,歇一歇的么?”
“我们换一间屋子。”
笛砚满眼心疼:“可是……方才他们说,已再无空屋让姐姐休息了。这样急的赶回来,真的不换身衣裳歇一歇吗?”
“这是别人的住处。”
“他们先前说能让姐姐歇息的……”
“现在不能了。”白栀半蹲身下去,帮他把松散下来的腰饰绑好:“走吧。”
笛砚垮着小脸,跟在白栀身边走,不满的小声念:
“原以为姐姐回家了……他们怎么都不给姐姐留住处?哪有这样的家人?以后我不论在哪里,都要给姐姐留一间屋!他们都不在意姐姐,我会在意姐姐……”
这几句话见了鬼般的莫名其妙扎得谢辞尘又气又心疼。
断炼自谢辞尘腰间飞出,横在门前,挡住白栀的去路。
留她的话在喉间堵了半晌,最后憋出来的仍是一句含怒的气话:
“师……仙尊先前曾灵镜传音要我等,就是要我等这个?”
“不是。但见你伶牙俐齿的知道怎么气人,看来是真的无事了。”
气人。
呵。
是不如她的阿砚般会哄她。
什么都不必做,只顶着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空口承诺几句就能让她高兴。
仙尊也会觉得生气?
气什么,气他没像条狗似的摇着尾巴凑到仙尊面前献殷勤?
还是气他不够顺从听话?
这话说得倒也可笑,他如何,是死是活,做了什么,何时能引她侧目哪怕一瞬?何能气得到她?
“弟子向来笨嘴拙舌。”他看着白栀的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白栀对上他的视线:“何必这样。”
他眼神凉浸浸的,满是寒霜:“弟子不明白,那仙尊以为当如何?”
“这是你希望的吗?”
“原以为这是仙尊乐见的!”
“你一定要在今日气死我吗?”
他不说话了。
只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来自她的雾光,像散开的细碎的棉冰,裂在他的眼底。
这样的眼神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弟子今日见到仙尊,便一直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为何会不恨。
又为何会因她病了而心揪着,因她清减消瘦而觉得心疼,因她蹙眉含怒只想像条狗似的乖顺的让她舒心展颜。
太怪了。
但谢辞尘问出口的却是:“仙尊究竟为何要收我为徒。”
“……本尊今日见你,也觉得奇怪。为何态度骤变,如此厌恶本尊,厌恶你我之间的师徒关系。”
“仙尊多想了。”语气里带着冷冷的嘲弄。
白栀深呼吸,无声的紧了紧指尖:“我只问你,你是真的做好决定了么?若是,好聚好散,若不是,你……”
谢辞尘打断她:“何时有过的好聚,缥缈峰上发生过什么,仙尊都忘了吗?”
“……你想要本尊怎么做?”
谢辞尘凉凉勾唇,“白栀仙尊呢,又究竟想要我,要谢辞尘怎么做?”
“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栀仙尊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她似是极疲惫的低叹一声:“听你这一句句的白栀仙尊……罢了。我本也从来都没真正明白过你。”
“今日与仙尊相处,我亦很难明白自己和仙尊。”
“我尚有要事,你若还有什么需要,便同舜功提。”
他不知为何愈发难受,强忍着想拉住她的冲动,“又要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