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靠近，手挡在鼻子前，像已闻到了腐烂的味道般，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六师兄？”

“……知知……”

气若游丝。

听起来真是快要死掉了。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它人，便不再装了，走到床边站着，看着他的尾巴道：

“我竟不知，六师兄是个妖啊？这是什么尾巴？”

随后视线又落在他那条露出森森白骨的狐尾上，像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白眼一翻：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骗过师尊和众师兄，混了这么久没被发现？”

铜镜快要裂开了。

灰蒙蒙的在他的手下发着光。

她一手扇着鼻子前，一副看不上他那点修为的样子道：

“众师兄们都当你已经死了，原来是藏在这里。叫我来做什么？救你，还是……你想在死前，助我升修？”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却在他看见她眼睛的瞬间知道，已不是她了。

他声音低到不像话，“谁将你换来的？你们把她……换去了何处？”

仿佛仅需她轻轻扇手的动作，便已能将他的话模糊吹散了。

“六师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她掏出才从拓海那儿要来的武器，在他的脖子上比划。

他唇下的朱砂痣都似感应到主人的命数般，不再鲜艳。

黯淡的。

无光的。

像这个房间。

像房间里的他，像他本该柔情惑心的眼睛般死气沉沉的。

多漂亮的浅棕色双眸。

仿若将熄的烛火。

他瘦了太多，让本柔美的面相存在感变弱，偏硬的骨相更明显。

他呼吸都极其费力。

她说：“刚巧我就要和诉沉成婚了，也不知寒域的人见到我修为大增，会不会更优待我些。师尊死之前嘱咐你们要好好照顾我，你也快死了，就帮帮我吧？”

“与诉沉成婚……你要我帮你什么？”他声音越来越弱。

身上那檀木混着稻香似的、麦香酒气的味道似乎都因他的将死而迅速扩散至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把你的修为，妖丹，都给我！”

她得意的笑得狰狞，手中的武器直往他的心口捅去！

……

第0760章婚

她如约长大，靠在君后的怀里，听着君后问她愿不愿与令湛成婚。

“他是哥哥呀。”她说，“阿娘，我与哥哥是亲人，不用成婚也是一家人的。”

君后慈爱的笑着问她：“知知，喜欢令湛吗？”

“我是喜欢哥哥的。”

美眸明澈，干净坦荡。

这样的喜欢太普通了。

不掺杂丝毫情爱才能带来的微妙反应，挨着君后疑惑的问，“阿娘，为什么我同其它人说过的话，哥哥都会知道？天罗神子就这么厉害吗，他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一切？”

“因为与你有关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我明白的。他将来会成为天神，所以需要照看好每一个平凡的人。”

“你察觉不出你对他来说不一样吗？”

“因为我的事情比旁人要多一些吧。”她想了想，笑吟吟的说：“而且因为现在的我们和哥哥是一家人呀。”

君后轻抱着她的手臂顿住了。

略微僵硬。

她唤着“阿娘”仰头去看，对上君后哀伤的眼神。

好熟悉的眼神。

她好似透过阿娘的眼睛，看见了哥哥那双深邃的墨绿色双眸。

“……阿娘，我总会觉得，我们所有的人活着，都只是为了哥哥。”